祈钰轻嗤了一声，淡淡扫了他一眼，“我是大夫，你有什么可瞒过我的？”
想到自己的秘密已经被这人知道了，柳闻声神色有些恼怒，但又反驳不了。
祈钰看他脸色黑得不成样，笑道：“怕什么，这件事也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她可不是故意探听别人的秘密，只是有些东西，一把脉，就全探出来了。
不过，被别人捏着把柄的滋味肯定不好受。
她拍了拍柳闻声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柳闻声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将信将疑道：“你会替我保守秘密？”
祈钰点点头，神色认真道：“别的不敢说，但这件事，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两人无声地对峙了一会，柳闻声有些不情不愿地别开眼，语气低低地道：“那我就信你一回。”
祈钰笑了笑，对着门外唤了一声沁蕊。
沁蕊急急忙忙走进来，悄悄看了一眼自家主人，见他神色平静了下来，心下长舒了一口气。
祈钰让她取来纸笔，洋洋洒洒写了一张新药方，“从今天起，就按照这个方子抓药。”
沁蕊不懂药理，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而且，她又偷偷看了一眼祈钰。
不都说字如其人吗，怎么齐王妃这字跟人差这么多。
她正色道：“好，我这就去让人抓药。”
说完，又脚不沾地地走了。
房内又只剩下了两人，祈钰将门掩上，低声对柳闻声道：“我有件事要问你。”
“何事？”柳闻声莫名感觉有些紧张。
祈钰用折扇在掌心上敲了敲，神色凝重地问道：“皇后为何会找上你？还让你来杀我和王爷？”
这件事仔细想想就很不对劲。
一个久居深宫的皇后，与远在江湖，避世不出的恶人谷主人怎么会相识？
而且，还能请得这人出山。
祈钰心下已有了猜测，但她还是心存希冀，宁愿自己猜的是错的。
可柳闻声的沉默已经给出了回答。
祈钰闭了闭眼，沉声道：“皇后知道了，对吗？”
柳闻声眸子划过一丝痛色，艰难地从喉间挤出一个字来：“是。”
室内寂静无声。
半晌，祈钰才睁开眼，她虽然早已猜到了这个结果，但还是忍不住叹气道：“既然如此，你继续躲着便是，又何必蹚这一趟浑水？”
柳闻声闻言苦涩地笑了笑，语气苍凉无比，“我躲得开吗？”
祈钰默默摇了摇头，又低声道：“过两日，我和王爷便会离开，到时，皇后派来的人不会将目光放在恶人谷上，你先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柳闻声动了动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明是他错了，可这人却还愿意尽心竭力地帮他。
半晌，他语气干涩地道了一声：“多谢。”
祈钰摆了摆手，随后便离开了。
地牢里，厉明诀和十七避开巡查的人，点了支蜡烛，将暗得没有一丝光亮的地牢照亮了些。
厉明诀走到其中一座牢房前，蹲下，与里面关着的人平视，低声道：“沈前辈。”
被称作沈前辈的人正是沈擎苍，听到有人在说话，他浑浊的眼珠子动了动。
微微抬头，看着被烛光映出的俊逸面容。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沈擎苍目光呆滞地看着来人。
过了许久，他才动了动早已因为干涩而裂开的唇，从被烧伤的声带中艰难吐出两个字：“王……爷。”
厉明诀见他认出了自己，眸光微闪，继续问道：“是谁将你关在这里的？”
听到这句话，原本还死气沉沉犹如腐尸一般的人，瞬间变得激动起来。
他被铁链锁住的双手晃了晃，在静得没有一丝声音的地牢里发出了巨大的响声。
引得其他人不自觉往这边看来。
十七只觉得自己被几十双阴冷的眼睛盯着，真的有种到了地狱的感觉。
他举着蜡烛的手颤动了一下，烛光也随之摇摆。
正在他感到头皮发麻时，沈擎苍却低沉地嘶吼了一声，口中发出了犹如野兽般的声音。
十七低头看去，见他双目充斥着仇恨，若不是双手双脚都被锁住，怕是要冲出这牢笼之中了。
他微微蹙眉，不知为何，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面前这人，跟七年前，那个温和带笑的千山门掌门半点也没有相似之处。
要不是因为依稀能看出是一样的容貌，他几乎都要怀疑是不是认错了。
厉明诀眸色微沉，对已经陷入失控的沈擎苍道：“沈前辈，你是被谁所害？”
沈擎苍咳了两声，却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半晌，他有些无力地闭上眼，对他们道：“走吧。”
满是伤疤的脸已经掩盖不住他沉郁的痛色和悔恨，隐隐听到外面传来声音，巡查的人又来了。
厉明诀也没多问，和十七一道出去了。
两日后，祈钰带着宋霆离开了恶人谷。
沁蕊给他们准备了一辆马车，叮嘱道：“从这里出去后，沿着东边一直走，便能找到出口了。”
祈钰点点头，对她道了声谢，带着宋霆上了马车。
她在前头赶着马车，宋霆在里面闲不住，撩开帘子，也坐到她旁边，仰着头道：“表嫂，大坏蛋真的不会把我们抓回去吗？”
即便已经离开了恶人谷，但那日被人掳走的阴影还未消除，宋霆总觉得前面会突然出现什么人，然后再将他们抓回去。
祈钰偏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皱着眉，笑道：“不会的。”
话落，她目视前方，神色霎时冷了下来。
柳闻声是不会派人抓他们回去，可耐不住，有些人自作主张，不肯放过他们。
马车在烟雾缭绕的山林间穿行，走了一上午，终于看到了出口。
祈钰却扯了扯牵马的缰绳，让还在奔驰的马儿停下。
宋霆被晃得东倒西歪，看着自家表嫂，不明所以地问：“表嫂，怎么突然停下了？”
祈钰却将他一把推回马车里，勒令道：“不准出来！”
宋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乖乖在马车里待着。
马车外，祈钰看着面前的红衣女子，微微挑眉，“你果然还是来了。”
红绫用剑对着马车上的人，冷笑了一声，眼底闪过浓重的杀气，“我说过，我会杀了你的！”
祈钰勾了勾唇，对她道：“那你就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