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份离婚协议书被甩在他的面前。
封老爷子逼着他赶紧签字。
封行止看着面前的离婚协议书，难以形容内心里的感受。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一直最自持他们婚姻的爷爷竟然同意让他跟林时颜离婚了。
他翻看了一下离婚协议书，方方面面都设想的很周到。
“爷爷我不能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是觉得分给颜颜的东西太多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些东西也一点都不多。”
“那就好。”
“爷爷——”
“在你签字之前，别叫我爷爷！”
“爷爷，我想先见见颜颜。”
封老爷子拒绝：“不许见，你现在就没有见颜颜的资格。”
封行止将离婚协议书放在一旁：“我一定要先见到她。”
说完之后，就立即转身。
“封行止你给我回来！”封老爷子拄着拐杖在背后追封行止，想要拦住他，不让他去见林时颜。
“我不许你再去祸害颜颜！”
然而，封行止的脚步都没有任何停顿，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陈叔扶住封老爷子：“老爷子，大少已经走了，咱们这么激他，肯定会让大少会对少夫人更加上心的，他们很快就能重归于好。”
封老爷子摇头：“封行止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的目的就是激他。”
“那大少……”
“我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让他们复合，而是告诉他，我支持颜颜离婚。”
“老爷子……”陈叔脸色大变：“这，这您怎么能支持呢？”
封老爷子叹息说道：“老陈，我是真的心疼行止，怕他因为固执就错过自己的幸福，这是我身为爷爷对他的一番慈爱之心。”
“可是我不能因为心疼自家的孩子，就不把别人的孩子不当回事儿。而且，颜颜对我来说也并不是别人，她是我的孙媳妇，也是我的孙女，我心疼这个孩子。”
陈叔也跟着叹息，他这些年一直冷眼瞧着，当然知道了林时颜多么好了。
封行止是在大殿中找到林时颜的。
她就跪在佛像前团蒲上，她背脊挺直，双手合十，闭着双眼在默念什么。
她浑身的气息宁静，就像是静静开在空谷里的百合花一样静谧美好。
封行止看的移不开视线，已经想不起来有多久没有这么好好看着她了。
忽然间，所有的懊悔都涌上心头。
蠢。
特别蠢。
要不是蠢，怎么会用恨蒙蔽自己的双眼，折磨着林时颜，也折磨着自己。
封行止没有办法自欺欺人，其实在折磨林时颜的这些年里，他自己也不好过。
他当年不应该用接受方雅薇来折磨林时颜，他应该将她困在他的身边，他有多么愤怒，多么生气，就应该朝着她身上使多少劲。
他们有一辈子那么长，再大的气也能消了。
当时年轻的他，选了一个最糟糕的处理方式。
封行止终于忍不住了，走了进去。
林时颜想要站起来，但是退已经麻了才有动作，整个人就朝地上栽过去。
“小心。”封行止立即将林时颜扶住，看着她双腿无力的样子，问道：“你究竟跪了多久？”
“也没多久。”
“那到底是多久？总不能是昨天晚上来了这边就一直在这里跪着吧。”
封行止本来只是随口一问，结果看到林时颜不说话，顿时明白过来，她就是来了就跪在这里了。
封行止脸庞一下就黑了，弯腰将林时颜抱了起来。
身体骤然悬空，林时颜被吓了一大跳，手臂下意识攀上封行止的脖颈。
“封行止你想干什么？”
“你都这样了，我就算是再禽兽，也不会把你怎么样。我还没有那么不挑。”
林时颜：“……”
只是看着封行止十分难看的脸色，林时颜也没有再说什么。
封行止将林时颜抱进大殿旁边的厢房里，他蹲下身子，给林时颜按摩腿。
那一瞬间，一股又麻又疼的感觉席卷而来。
林时颜忍不住叫出声来：“好疼！”
“疼？”封行止：“那就忍就忍。”
林时颜没有在说话，她将视线收回的时候，忽然看到他额头上狰狞的伤口。
“肯定很疼。”
封行止注意到林时颜的视线，脸上的神情一缓：“不疼，只是皮外伤。”
林时颜说：“我不是再说你额头上的伤，我是说宝宝。”
“宝宝从我身体里流出来的应该很疼吧。”
封行止面色一变。
林时颜并没有因此放弃，反而继续说道：“在有宝宝之前，我听说说流产。想要将好端端的孩子从子宫里刮下来，就需要将它整个人绞碎。小手小脚，身体，都碎成一段一段的。以前的五马分尸也不过不过这样了。”
“宝宝肯定很疼。”
“时颜……”
林时颜打断他：“应该也不会，它还很小不知道什么事情，疼不疼。”
“就算是知道也没有关系。它记住了这一次疼，下一次选择父母的时候，就知道怎么选了，千万不要选你我这样没有爱，不负责的父母。”
林时颜的声音很轻，甚至唇角的含着笑的，可是这些字却如同万千钢针一样刺进封行止的心里。
封行止的面色都白了，他握住林时颜的手，低声说道：“颜颜你别这样。”
“我怎么了？”林时颜像是十分困惑：“我说错什么，让你难受了吗？”
“……”
“我知道了，你是不高兴我提起宝宝了，也是，宝宝在的时候，你都不喜欢它，你就想让它化成一滩血水，如今它识相的变成这样了你应该很高兴才对。”
“颜颜！”
封行止脸色难看，眼底带着后悔跟疼痛：“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也真的不是说故意的，我已经后悔了自己之前的行为。”
林时颜安静的听着，神情里没有丝毫的触动。
是的。
封行止是故意的也好，不是故意的也好，结局就是他失去了孩子。
“颜颜，我一定会弥补你的。”
“封行止，你知道为什么我来了寺庙里之后，我就一直跪在佛像前吗？”林时颜不等封行止回答，就说道：“因为我在恳求佛祖，恳求祂让我余生不再爱你，让我来生不再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