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婶神色不太好看，侧头看了看白芷。
白芷笑了笑，“您看我干什么？”
刘婶干笑，“没事儿。”
她就是想到，白芷和贺钧昨天在一起说话的事儿。
后面，她压根没注意，白芷和贺钧是什么时候走的。
昨天两人那氛围，不像是没事。
结果，今天两人连一句话都不说。
钱大壮看到贺钧上前，脸色也变了变，“这事儿跟你有啥关系！”
“贺钧！我劝你少他娘的先吃萝卜淡操心。”
贺钧冷着个脸，“钱大壮，大队所有人都知道，你妈是自己不肯去医院。”
“你现在想干什么？”
“讹诈？”
钱大壮眼睛都红了。
大声道，“要不是季筱筱这个贱人掺和，我妈早就去医院了！”
“季筱筱差点害死我妈，我还不能找她了？”
“啥叫讹诈？”
“我妈差点被害死，我这个做儿子的都不出头。”
“那我算什么人了？”
“贺钧！你少在这里掺和！”
“咋，欺负我钱家没人？”
“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想就这么一点代价不付，就含糊过去，做梦！”
钱家一群人都往前了半步，也都盯着贺钧。
有个年纪大的站出来，“贺钧。”
“钱大壮找大队跟白芷，我们肯定都不掺和。”
“那不占理。”
“但是，季筱筱多嘴多舌，胡说八道……这是事实吧？”
“总不能什么道个歉，就算了吧？”
贺钧看了钱家这位老头，没说话。
回头看季筱筱。
季筱筱低声道，“我承担所有的医药费，医院产生多少，我给多少。”
“多余的赔偿，一分都没有。”
贺钧瞥了她一眼。
季筱筱其实还算是个聪明人。
这种时候，季筱筱不是没钱，而是不能给。
贺钧看向了钱大壮，“你听到了。”
钱大壮当然不干，“凭啥！”
“她差点害死我妈！”
“只付医药费就算了？做梦！”
季筱筱这会儿也没客气了，“你就算找到公社医院，我也不怕！”
“我的提醒就是好意。”
“这世上，甲状腺毒症能发展到你妈妈那种，都是少数之中的少数。”
“我从不觉得，我昨天的话说错了的。”
“你要是不相信，你可以去问医院的人。”
“所以，赔偿是绝对不可能的！”
钱大壮立马就要翻脸。
这意思，季筱筱就是不想管？
做梦！
季筱筱显然也知道，不能把人逼得太急了。
立马道，“当然。”
“我同情你妈的遭遇。”
“所以，在医院治疗产生的所有费用，我可以帮忙承担。”
“其余的，一分钱都没有。”
钱大壮当然不同意。
那怎么够。
他现在家里还是欠了一屁股的债务。
他还要娶媳妇儿。
如果不能从这上面要到钱，他家的日子就真的过不下去了。
季筱筱也很是冷静，“不要？”
“那就算了。”
“不行，你去公社告状吧。看看是不是应该让我赔钱。”
“如果是，那公社说我该出多少钱，我就出多少钱！”
“要公社，县城的领导们没说让我出钱。”
“那我一分钱都不会给！”
钱大壮眼睛都红了的，直接扑上去，“老子打死你个婊子！”
“差点害死我妈，你一分钱不想赔？”
“兄弟们，给我抄家伙！”
钱家不少人都占了上来。
拿着锄头的。
镰刀的。
铲子的。
一个个都凶神恶煞。
贺钧更是眼神冷冷的，盯着对方。
“你们想干什么？”
“造反吗？”
“生产队在，公社还在，组织还在。”
刚好，徐书记总算是赶过来了。
看到这一幕，直接黑了脸。
“无法无天！”
“你们还以为是啥时候呢？”
“咋人多了不起？”
“来，你们动手试一试。”
“我叫你们一个都跑不掉，全部都给我去接受劳动改造！”
钱大壮红着眼，打不过贺钧。
贺钧这人手段的确厉害的很。
他们人再多，都没啥把握。
另外也是怕徐书记来真的，让他们全都去接受改造。
钱大壮哄着眼，“我妈今天成这个样子。”
“也全都是季筱筱害的。”
“她一点都不想负责！凭啥？”
“徐书记！我家现在欠了一屁股债！”
“我妈躺在医院没人管。”
“我不管了。”
“送我去改造就去改造。”
“至少有饭吃，至少不被逼死！”
徐书记呵斥，“你说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钱大壮又故意呜呜哭着道，“徐书记，你看妈躺在哪，是我不想管吗？”
“我是真的没法管，没钱管啊。”
“要不然，我就赖在这里了。”
“或者我干脆带着我妈一起吊死在知青院门口。”
“反正，早晚得饿死，得病死，得中毒死了。”
徐书记脸色漆黑。
可是，面对这样混不吝的王八蛋。
哪怕是徐数据，这会儿也没啥好主意。
季筱筱也是脸色不太好看。
钱大壮真的比她想的要难缠。
她迅速道，“徐书记。”
“昨天的事儿大家也都看着。”
“我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错。”
“出于人道主义考虑，大壮妈在医院的所有费用，我都愿意帮着承担了，但是别的。”
她摇头，“我不出。”
“他吊死，撞死在我跟前，我都不怕。”
“我也不是没见过市面的。”
“这官司就算是打到省城，帝都，我也奉陪。”
她也看了一眼钱大壮身后的人，“如今可不是比人多的时候了。”
刘婶嘀咕，“这个季筱筱还真不是个好性的。”
白芷站在外围，听到这话，眉梢一挑。
钱家人也听出季筱筱话里的意思了。
人家在你这个生产队人不多，可人家有关系。
而且，贺钧还大马金刀地站在旁边。
打，可能也打不过。
徐书记看向了钱大壮，“季筱筱已经答应给你妈出医药费了。”
“你还想咋？”
钱大壮当然不愿意。
“光医药费，那营养费呢？”
“妈如今成这么个德行，以后还能干活不？”
“万一以后一直要吃药看病的……”
徐书记也恼了，“够了。”
“你妈偷大队部的肉，是大家逼她的？”
“那不该吃的肉，她一顿全部都吃了，谁逼了？”
“人家白芷好心劝她去医院，她还闹事。”
“季筱筱也不过就是多说了两句话。
“现在已经愿意承担了医药费，你还想怎么样？”
钱大壮咬牙，“我妈那可是一条命。”
“当初给刘巧巧都给了一百五！”
“我妈可比那个还没生下来的赔钱货要有价值。”
“给我，三百，不，给我五百！”
“没有五百块钱，我不可能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