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书房中，何虚在一旁假装翻找档案，眼神的余光则盯在同样低头察看档案的裴姝茉身上。
裴姝茉端坐在椅背镂空的椅子上。
在椅背镂空花纹的缝隙中，隐约可见她葫芦形的身材。
“喂，看什么呢？”
楚满枝的声音在何虚脑中响起。
何虚一本正经地道：“想看下裴前辈在看什么书。”
楚满枝的注意力被何虚转移到裴姝茉看的卷宗上。
距离太远，她也看得不甚清楚。
“看不清。怎么了？”
“楚前辈不想想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吗？”
楚满枝理所当然地道：“自然是找一个理由，要到手令，去档案阁啦。”
“理由呢？”何虚反问。
“你快找呀！这里这么多卷宗，总不至于一点漏洞都没有吧？”
这个笨蛋！
何虚默默吐槽。
而后给楚满枝解释道：“这些卷宗从档案阁中被取出，又经过整理，分门别类地放在这书房，楚前辈以为她裴姝茉没看过吗？她都看过了，我们再看一遍，还能找出什么东西？”
“有道理！”楚满枝醒悟过来，她接着道：“那咱们这样，不是在浪费时间吗？”
“许是裴前辈看出了楚前辈的小心思，故意教训我们一下。”
“什么本前辈的小心思？这主意明明你也有份！别想让本前辈一个人背锅！”楚满枝对何虚不讲义气的行为大大不满。
何虚手上假装翻找卷宗，故意弄出些声音，心中则对楚满枝道：“我这不是在帮前辈背锅嘛。”
“怎么就帮我背锅……咱们师徒一体，不许说这种话！”
何虚：……
这楚老头，说不过就耍赖皮。
正常。正常。
对于楚满枝这种行为，何虚早就习惯了。
他对楚满枝的要求，已经低到，只要她的功法是真的就行了。
最好还有性别。
至于其他，先不指望了。
何虚继续假装翻找书架上的档案和卷宗。但其实，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裴姝茉面前的卷宗上。
既然裴姝茉很可能看过这些，那么，她现在正在看的，就极有可能是最重要的。至少也是她需要的。
得想个法子，看到她在查什么。
何虚想了想，主动站到裴姝茉面前。
“裴前辈。”
“何事？”裴姝茉没有抬头。
“快中午了，晚辈需要回家吃饭。下午再来可以吗？”
说这话时，裴姝茉明显一愣。
显然，她没想到何虚居然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
挺怪的，但又非常合理。
因为他仅有练气五层，距离筑基辟谷还早呢。
“去吧。”
对于这种人之常情，裴姝茉也没有不准的道理。
何虚眼神在裴姝茉所看之书上来回扫视，一目十行，连答应她都慢了半拍。
出了城主书房，何虚总算松了口气。
虽然时间紧，但他好歹看清了裴姝茉现在正在关注的内容。
矿场！
裴姝茉所看的卷宗上，出现最多的词语便是“矿场”！
说起矿场，何虚第一个想到的，是张家与王家争夺的张氏矿场。
为了进入丹宗，他还把此事透露给裴姝茉作为交换。
难道裴姝茉在打张家矿场的主意？
不太应该。
张家矿场是历史遗留问题。其中涉及的各种问题，必然又多又杂。
就算有兽骨这块大蛋糕，她也不应该把此事作为率先解决的选项。
如果要整顿丹宗产业，当务之急，还是先把蛀虫们清掉。
而不是解决张家矿场这种疑难杂症。
抢容易，但要有理有据地从张家“收回”，便很难。
除非……
她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关于裴姝茉近几日的动作，作为外门弟子的何虚多少也听过一些。
毕竟她用来杀鸡儆猴的，便是外门修缮司。说起来，修缮司在外门的地界，离巡夜司还不算远。
巡夜司油水薄，平常不受旁人待见。现在却是躲避风头的好去处。
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何虚出书房后，一直由青萍领着，送出城主府。
“下午再来时，你直接进来便好。”青萍嘱咐道。
“好。”
何虚往外走了两步，忽然回头：“青师姐留步。”
由于裴姝茉传了何虚浓缩灵液，何虚叫青萍师姐倒也没什么毛病。
青萍转过身道：“何事？”
“青师姐，”何虚压低声音道：“裴前辈是不是在打矿场的主意？”
青萍一愣，随后笑道：“这等事涉及宗门机密，青萍不知。”
好一个不知道！你肯定心知肚明！不过不想告诉我罢了。
何虚也不强求，反而换了一个话题道：“青师姐最近忙吗？这青师姐总该知道了吧？”
青萍笑道：“不忙。”
“好嘞，多谢师姐。”
青萍不忙，裴姝茉也没有忙的理由。她们都不忙，那定是遇到了瓶颈。
结合裴姝茉在看矿场的卷宗，何虚有九成把握可以确定，她就在啃张家矿场这块硬骨头！
“你问她这些做什么？”楚满枝听到何虚寻问青萍“忙不忙”，心中有些不舒服。
问一个女生忙不忙，难道还想找她出去玩？
修为提升了吗？
法术熟练了吗？
什么都没做好，便想找人出去玩，本师父肯定不答应！
何虚：“青萍不忙，裴姝茉大概也不忙。她们应该是遇到麻烦了。不得已才想从张家矿场上打开突破口。”
“所以……”
“既然裴姝茉在张家矿场上废心思，咱们也可以跟着做些文章。总之只要从她手上要到手令，让楚前辈进入档案阁，便可以了吧？”
楚满枝听此，双眸一亮。
原来他是为了我。
哼，还算他有点良心。
不枉本前辈苦心栽培。
楚满枝心情不错，至于她此前心心念念的档案阁，此时倒显得不重要了。
何虚回家简单对付了一口，便赶紧来到张家寻一寻张家兄弟。
此前关于张家的事情，他都一五一十地告诉裴姝茉了。
何虚相信裴姝茉不是傻子，他能想到的，裴姝茉也应该能想到。
既然如此，裴姝茉还解决不了问题，那便说明已知的信息，本就解决不了当前的问题。
何虚要的，也并不是解决问题，继而帮裴姝茉清查丹宗。
那是筑基、金丹修士的斗争，练气的他，最好不要不知死活地掺和。
他只要一个理由。
一个能让他进入档案阁的理由。
而现在，他正好一个不成熟的想法，需要找张家人验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