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邙山
兰若寺大雄宝殿之旁，几处残旧的禅院，左千户等人因玄元施法的缘故，退出大雄宝殿，来到旁边的偏院等候消息。
冷风吹过，残垣断壁间的蛛网随风飘摇，碎石瓦砾散落满地，潮湿的砖石缝隙间滋生出斑驳的青苔，墙角的杂草间传出低沉的虫鸣，和古树枝头的老鸦叫声相互应和，更显景色凄凉，一片萧瑟。
柳璨以疗伤为借口，屏退左千户等人，独自坐在这禅院之中，遥遥望着东边大雄宝殿的方向。
“你似乎在担心？”
空无一人的屋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幽幽的声音。
柳璨眼神闪动了下，对着空气开口道：“吕洞宾未死，我难道不该担心？”
就在他说话之间，他的左手臂上的皮肤浮现出一道青色的图案，接着一道漆黑的影子，从图案中心钻出，浮现在柳璨面前的空中。
“区区一个人间剑客，无法动摇我们的计划，何况他此刻困于阴间，无法对我们造成干扰，和死了没有区别。”
柳璨冷哼一声，丝毫不惧眼前黑影，“你们原先所说，覆灭吕洞宾一脉，结果到现在为止，只死了一个燕赤霞。大殿那边还有个玄元老道，你让我如何再相信伱们？”
黑影怪笑一声：“吕洞宾此人，竟然能从主上手中逃生，确实出乎我们的意料。但是主上既然说了他不足为虑，你就应该将心放进肚子里。”
柳璨没有说话，沉默片刻后才再次说道：“你之前说过，只是依附在我身上进入兰若寺，刚才为何又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让我夺取那枚金简？”
黑影说道：“我也没想到吕洞宾竟然留下这一手，金简的存在，确实会对我进入三界交点造成阻碍，能够被你掌握自然最好，可惜我似乎高估了你的实力。”
面对黑影有些嘲讽的语气，柳璨怒道：“你们的情报是怎么做的，剑仙派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怪胎。”
黑影静静漂浮在空中，黑漆漆的面目之上，似乎有着一双无形的双眼盯住柳璨，“你在害怕？”
柳璨一愣，随后有些恼羞地说道：“我刚才不过是一时不察，若不是顾忌你会暴露，不敢用出全力，你以为我会败？”
黑影接过话道：“不是最好，除罪金简还在刘海蟾手中，只要不镇入兰若寺地底，就还有机会拿到手。”
柳璨看着黑影，说道：“在拿到金简之前，你还是想想怎么应付玄元吧，他可是在召回燕赤霞的魂魄。”
黑影呵呵一笑：“这点你不用担心，燕赤霞身死的瞬间，主上已是在阴间出手，将其魂魄抓入枉死城。何况兰若寺外的八百里黑雾中，尽是妖鬼耳目，人类的魂魄，休想进入半步。”
柳璨似乎对玄元极为忌惮，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希望你们这一次没失手，我不知道大将军和你们达成了什么协议，既然是他要我做的，我自然会尽力。但是若事有不协，也休怪我临机变卦。”
黑影怪笑几声，对柳璨的威胁不以为意，“助我们破开兰若寺的结界，朱温可以给你的，我们可以给你百倍千倍，届时这人间帝王，若是你想，也未尝不可坐上一坐。”
柳璨又抬头望了望大雄宝殿的方位，想了想说道：“招魂之术，对术法要求极高，如今人间界能掌握此术者不足一手之数，玄元想要完成这仪式，也要小半日之功。这段时间，足够我们做点什么了。”
黑影桀桀笑着隐入柳璨的手臂之中，“放心，楼观道的招魂之术，必然会失败的。”
......
“失败了吗？”
刘海蟾站在大殿之外，看着殿顶那块破洞，看到玄元施法尾声，七星灯爆裂的一幕，心中顿时一沉。
七星灯碎裂，也就意味着招魂仪式的结束或者失败，殿外的剑仙派几人，大气也不敢喘，就这样直勾勾盯着走出来的玄元。
玄元皱着眉头，似乎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难题，目中闪动着思索的光芒。
“没有失败，”半晌后，玄元抬起头，看到刘海蟾急切的眼神，这才回神般说了一句。
“就在七星灯碎裂的最后一刻，我确实感应到燕大侠的亡魂了。不过或许是老道法力不纯，无法沟通阴阳，燕大侠的亡魂似乎被阻隔在阴间，无法来到人间。”
刘海蟾听到玄元如此说，顿感心中一沉。
他们召唤燕赤霞的亡魂，就是想要从其口中得到部分真相，结果玄元的招魂竟然无法将燕赤霞召唤过来。
玄元摸着下巴上的胡须，猜测道：“以燕大侠生前的修为，即使化为亡魂，有我和七星灯的相助，理应可以跨越阴阳之隔。除非，他是故意不愿跨出这一步。”
刘海蟾心中一动，“师尊之前为了寻找燕师叔，前往阴间，如今燕师叔留在阴间不出，难不成是为了师尊而去，所以才不回应我们？”
吕洞宾二人应该是在阴间遇袭，如今吕洞宾下落不明，很有可能就被困在阴间某处。
如此说来，燕赤霞回魂之后，欲寻吕洞宾下落，滞留阴间不出也有可能。
“倒也不是全无收获，”见刘海蟾等人面面相觑，玄元又慢吞吞说道：“虽然燕大侠没有回魂阳间，但是在七星灯碎裂之前，我隐隐听到他说出无畏、邙山等字眼，或许这是他给我们的提示。”
“无畏，邙山？”
宋行等人互相看了看，没有明白什么意思，燕赤霞明显是发现了什么秘密，想要提示刘海蟾，但是如今七星灯碎裂，玄元已经无法再次招魂，也就无法再联系上燕赤霞的亡魂。
这两个字，到底代表了什么意思呢？
邙山，或许指的是洛阳北部的北邙山，但此地离邙山不下千里，难道燕赤霞是要他们去邙山找帮手？
就在众人苦思燕赤霞口中无畏和邙山，到底指的什么时，旁边的许仙有些迟疑的开口：“我曾听说过一个典故，或许和这有关。”
“天宝中，洛阳有巨蛇，高丈余，长百尺，出于芒山下。胡僧无畏见之，叹曰：‘此欲决水注洛城。’即以天竺法咒之，数日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