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天花板上那灰黑色霉斑形成的表情包，我一时都懵了。
我来这写字楼义务劳动，是想着今天不方便去乱葬岗，干脆来这里收割一波功德，没想到遇见的是个灵。
而且就目前来看，这灵也没干什么坏事儿，就是好奇心太重，喜欢窥屏才吓到人了。
无奈，我叹了口气，道：“看你也不是恶灵，若强行对你下手，反而对我无益了……算了，你自己注意点儿，不要再吓到人了。”
管它是什么灵，只要不害人，不吓人，爱咋地咋地。
然而，让我意外的是，霉菌再度变化成一行文字：我想离开这里，这里让我痛苦。
离开？
不等我回话，霉菌开始快速变化，文字再现：我冲不出去。
我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你想离开这儿，所以试图冲出这片区域……你当然冲不出去，你很弱小，而外界阳气太弱。”
顿了顿，我继续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诞生于这栋写字楼，是某种群体意念催生的灵体。这里算是你的出生地，在这里，你还可以受到一定程度的庇护，一但冲出这栋楼，你会瞬间被外间的阳火灼烧的一干二净。”
霉菌变化：是的呢，亲。
“…………”得，看样子上厕所摸鱼的人，在坑位上没少刷某宝。
“你诞生于这里，就好好在这里待着吧，实在想出去，等以后灵体强大了再离开不迟。”
霉菌变化：我想变成人类。
我道：“很抱歉，大部分诡物，都挺想变成人的。”
诡物虽然有强大的力量，但要避讳的东西也有很多，对于大部分弱小的诡物来说，光是能在白天，行走于阳光下，就已经是极大的诱惑了。
只有像疗养院的神女，或者玄啸那种大灵，才属于凌驾于人类之上的存在。
霉菌变化：你可以带我出去，你身上有很强大的气息。
我当然能带它出去。
带一个弱小的灵体转移，只要灵体自己不反抗，对于我们鉴诡师来说压根不算难事。
但我不能带它。
“你很弱小，灵体是很依赖出生地的，还有，我带你转移，我就要背负因果。万一你借着我出去，以后在外作恶，我岂不是要跟着你一起遭殃。”
文字变化：我没有能力作恶。
我道：“行了，你自己在厕所好好待着吧，我得走了。”
我和霉菌对话的过程，守在门口的王浩都看在眼里，见我要走，他急了，压低声音道：“就这样？不管了？”
“管什么？它不是鬼，是灵体，而且没有作恶倾向。”
王浩不懂：“这有什么区别？”
我想了想，对于普通人来说，鬼和灵体好像确实没什么区别。
于是只能一边往外走，一边道：“你只需要记住，它不会伤害你们就行了。这种灵，就跟小孩子一样，好奇心重，所以到处窜，有时候容易吓到人。你如果胆子大，以后进厕所，没人的时候可以跟它搭话，你一搭话，它保准冒头。”
王浩吓的忙罢手：“别别别，我还跟它搭话呢……我吓都要吓死了。”说话间，我们走到了电梯处。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我感觉到了一股冷风猛地吹入了电梯中。
电梯四壁光鉴可人，对面清晰的映出我和王浩的身影，但在王浩身边，赫然还多出了一个影子。
是个人影，但没有具体的五官和模样，外表如同裹了一层水草青苔，酷似某些逃生游戏里的‘吉利服’，但仔细一看，其实是一团人形的霉菌。
王浩吓的瞪大眼，立刻朝自己右边看去。
身边自然是什么都没有的。
王浩吓的换个位置，迅速挪到我左手边。
电梯发出提示音，我没进去，于是电梯关闭了。
金属门上依旧浮现出人形霉菌。
“没完没了，信不信我收拾你？”我威胁它。
霉菌变化：我想离开。
我没什么耐心：“滚！别让我再说第二次！”
霉菌变化：我害怕，这里很恐怖。
王浩紧张道：“它还会害怕？”
我也觉得奇怪：“你怕什么？”
霉菌变化，成为一个大大的‘鬼’字。
王浩惊讶道：“它怕鬼？”
我也是第一次听到一只灵，说自己怕鬼的……等等！
“怕鬼？你的意思是，这里有鬼？”
霉菌变化：它一直想吞噬我，我到处躲。
它？
我道：“它在哪儿？”
霉菌变成一个数字：32
王浩看到这个数字时，脸色猛地一变。
我察觉出不对劲，问他32楼是什么情况，他道：“32楼去年出过事，但没听说闹鬼。”
霉菌继续变化，一半是哭泣表情包，一半是文字：他很可怕。
他？
莫非是个男鬼？
我对王浩道：“走，去32楼看看，顺便跟我说说是什么情况。”
霉菌在原地变化：我不敢去。
我对它道：“你回厕所待着去。”
它变成一个欢天喜地的表情包，下一秒就消失在了电梯门上。
电梯再次打开，我按下了32楼，电梯上升过程中，王浩道：“32楼是空的，没租出去，但没听过闹鬼，只是去年确实是死了个男人。”
我让他详细说说。
王浩道：“……我知道的也不全，就是32楼，原本是一家搞外贸的公司，你知道，这几年新闻都在报道，外贸很不好做，那个公司效益不好，去年就开始裁员嘛，裁了多少我不知道……好像是有一个男员工，被裁了之后不甘心，总是到公司闹，闹着闹着和公司领导起了冲突。”
“那男的也够狠的，动刀子了。”
我道：“在公司砍人了？”
他道：“哪儿能啊，在公司里自杀了，自己捅了自己，听说特别吓人。我们都在想，得什么状况，才能对自己下狠手？”
“听说死了人之后，那家公司就更不景气了。这不，快一年了，一直也没租出去……但我们平时巡夜检查，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
说话间，我们已经到了三十二楼。
楼道公区的灯是亮着的，但因为周围的办公区都没有租出去，大门紧闭，阳光透不进来，因此走在楼道上，能明显感觉到一种阴冷的气息。
我第一眼，就看到了中央办公区的磨砂玻璃内，有一道黑影。
我没有再往里走，而是停在了门口。
“是不是这家公司？”我问王浩。
他立刻点头：“是，是！这家公司以前效益好，一整层楼都是他们的，怎么了？”
我抬了抬下巴，示意：“开门吧，我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