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顿时清静了，南栀蹲下来趴在床边，揉着老爷子满是皱纹的手背。
“爷爷，你这会儿感觉怎么样了？舒服一点没有？”
老爷子指了指氧气罩，南栀发现氧气罩的绑得太紧了，刚好勒着老爷子的耳朵，她立即松了一下带子。
老爷子朝她点点头，表示舒服了。
“南栀，你不用担心，老爷子的情况还算稳定，只是刚刚突然有些气喘，吸一会氧就能恢复了。”裴允把老爷子的情况告诉南栀，省得南栀担心。
“那我就放心了。”南栀回应完裴允，又转身看向老爷子，“爷爷，我相信顾寒城他一定不会有事的，你不要多想，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老爷子点了点头。
“现在还早，你再睡一会儿吧，我就在这里守着你。”
老爷子摇了摇头，他已经没有什么睡意了，拉着南栀的手想要坐起来。
南栀立即扶着老爷子起身，拿了一个枕头放在他的背后。
老爷子坐起来之后，感觉呼吸更加顺畅了，“南栀，爷爷睡不着，你陪爷爷说会儿话吧。”
“好。”南栀点点头。
可是，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听说，你在报考律师资格证是吗？”老爷子找了一个话题。
“是的。”
“如果，不是三年多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你应该早就拿到律师资格证了，现在，一定是一个有名的大律师了。”
“爷爷，现在也不晚。”南栀笑着回应。
老爷子点点头，轻轻地拍了拍南栀的手背，“南栀，你能不能答应爷爷一件事情？”
“什么事？”
“爷爷年纪大了，像我这种年纪能活到哪天都是未知数，爷爷牵挂的事情不多，你和言言，算是其中之一。爷爷希望你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都不要为难自己，更不要再做傻事儿了，好吗？”
南栀没有想到，老爷子竟然是让她答应这件事儿，心里有些感动。
“嗯，爷爷，我答应你，以后绝对不会做傻事儿，我已经给自己做了人生规划，我会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好好地过好这一生。”南栀轻声保证。
“好，那就好。”老爷子欣慰地点点头。
“爷爷，我也有一点事情想要问一下你。”南栀突然开口。
“什么事？”
“你还记得我去京大报道的时候吗？”
“记得，还是寒城送你去报道的，那个时候，我一直想让你们多接触一下，没想到，你去报道那天他能主动去送你，我当时还开心了好久。”老爷子好像回想到那个时候。
南栀的脸上全是惊讶。
顾寒城是主动送她去报道的？
老爷子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回味着那段时光。
那个时候，他想象的很美好。
他觉得，寒城只要和南栀相处得久了，一定会动心，一定会发现南栀身上那些珍贵的东西。
“爷爷，那天不是你让顾寒城送我去报道吗？”南栀不敢相信，又确认了一遍。
“真的是他主动要去的，寒城那个脾气，如果不是他自己愿意做的事情，就算是我，也不能勉强他。我虽然极力的撮合你们两个，想你们赶紧发展出感情来，也不敢用力过猛，更不敢强迫他，我怕弄巧成拙，插手的太多了，反而让你们两个渐行渐远。”
老爷子的话就像一个炸雷在南栀的世界里突然炸响了。
她一直以来的认知，在这一刻开始动摇。
“爷爷，那他有时候顺路送我去学校，周五的时候接我回老宅这边，也不是你让他接送的？”南栀又问。
“当然不是我。”老爷子立即否定了。
南栀愣住了，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有一次，她忘记带一个很重要的资料，给平叔打电话，希望平叔给她送到学校，结果，给她送资料的人竟然是顾寒城。
他还冷漠地和她说，以后注意，不要丢三落四。
她愧疚地一个劲地向他道歉。
她一直以为是老爷子逼着他和她亲近，都不是他自愿的，她一直觉得自己对他来说，是个甩不掉的麻烦！而且还是别让他厌恶的麻烦！
“我还记得，你大二刚开学没几天生病了，烧得很厉害，也是寒城把你送去医院的，我看着他着急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是喜欢上你了，果然，没过多久，他答应了你们的婚事。”老爷子说完，叹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这两个孩子从此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不是我室友帮我联系了平叔吗？”南栀更懵了。
“不是你打电话给寒城的吗？”老爷子也懵了。
南栀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好像当时她是拿出手机，想打个电话给平叔，只是当时她烧得太厉害了，也不知道电话是打给谁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打出去。
“南栀，这个我可以作证，当时，的确是顾寒城把你送到医院的，还在医院里守了一整夜，第二天，公司有急事，他才匆匆离开，当时，我还在医院上班。”裴允插了一句。
南栀似乎有一点印象了。
她记得，有人给她喂了很苦的药，她都吐出来了，有人轻声细语地哄了她好久，好久。
她以为，她在做梦！
第二天，烧退了，看到是平叔在照顾她，她就没有多想什么。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的两种记忆像两股巨大的浪潮从相对的方向奔涌而来，在剧烈地撞击在一起，最后，融为一体后在她的脑海里还在不停地翻涌。
在她的记忆里，顾寒城一直对她冷漠无情，就连和她结婚都不是他的意愿。
他喜欢的人是南惜，是她的出现，拆散了他和南惜！
他会对南惜笑，会轻声细语地和南惜说话，对南惜有足够的耐心。
对待她的时候，他总是不爱听她说话，经常没有听完她的话，转身就走了。
结婚后，她们住在一起，他对她也还是很生分，就像两个不熟的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为了和他培养感情，她每天都回去做好两人的晚饭，等着他回去。
可是，他吃她做的饭的次数屈指可数。经常，很晚才回去，回到家后也是说他吃过了。
她感觉，他不开心，他是在躲着她，才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