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伤害你的人，都该死
庆历十四年冬。
京城下着鹅毛大雪，寒风凛冽。
这天是魏柔的头七。
灵堂内。
魏柔飘在牌位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纠缠着的一男一女。
华服被褪下随意地扔在地上，交缠的身影让人无端作呕。
这个面容清秀的男人是魏柔的丈夫赵墉，官居礼部侍郎。
至于这女人，魏柔嘴角浮起了一抹讥诮自嘲的笑。
是她的好表妹，林如意。
看两人这娴熟的动作，早已暗通款曲。
现在的魏柔只是一缕魂魄，冷眼旁观，她嫁给赵墉一年，起初也是怀着少女羞怯嫁过来，结果呢？她等来的是什么？
魏柔恨不得伸出利爪将他们撕碎，但她试过了。
没用。
忽然，外头传来呼啸的风声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剑刃滑地声。
沉浸在欢爱中的男女也被这声音惊回神来。
灵堂之外一道高大的黑影出现。
昏沉的天幕之下，来人身上所披的战甲却仍旧反着冷冽的光芒，尤其是他手中握着的长剑，还在淌着血。
赵墉慌忙推开林如意，踉跄起身，匆忙穿上官服。
“顾将军！您——”
赵墉的话还没说完，锋利的剑刃已经刺穿了他的胸膛。
鲜血四溢。
林如意尖叫起来，鲜血已经溅到她的脸上。
她跌撞起身，要往外跑，才跑出两步，身形就僵在了原地。
一剑穿膛，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沾血的剑刃。
魏柔也惊讶万分，她打量着面前这个戴着黑色面具着一身墨色战甲的男人。
他是本朝最年轻的镇远大将军顾奚。
因其嗜血成性，常年戴着恶鬼面具示人，世人又称他为“鬼面将军”。
这是魏柔第一次见到顾奚，没料到素未谋面的鬼面将军会出现在赵府，还会提剑杀了这对狗男女。
只见顾奚扔了手里的剑，一步一步走到棺木前。
他收敛起周身的冷冽，像是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隔着衣角把手上沾染的血擦拭干净。
他看向棺椁里躺着的魏柔，眼神里透着痛苦挣扎还有后悔。
男人的声音低哑醇厚，如风一般散开。
声音灌入魏柔的耳中，她慢慢睁大了眼睛。
顾奚说：“柔儿，我来晚了。”
“伤害你的人，都该死！”
魏柔万万没想到，这个被世人畏惧的鬼面将军竟然会为了她血洗赵家。
她生前唯一一次和顾奚有过交集，是她差点成了顾奚的妻子，只是当时她听闻顾奚的恶名，心生怯意，以死相逼，这桩婚事才不了了之。
魏柔看着顾奚小心地把她的尸体从棺椁里抱出来，他的动作温柔，和他森冷形象大相径庭。
魏柔的魂魄跟着顾奚一路出了赵家，眼看着顾奚把她的尸体火化，全都放进骨灰盒里，他一直随身捧着。
日月如梭，岁月变迁，魏柔看着顾奚带兵策反，刺杀了当朝皇帝，最终还是被逼上绝路。
他被众人围攻至悬崖。
即便身受重伤，顾奚仍旧抱着她的骨灰盒，在穷途末路之际，顾奚反倒笑了。
顾奚看着怀里的盒子，低声喃喃：“柔儿，你可知我对你的真心？我自始至终不过是想要你平安喜乐地活下去。”
“说起来，柔儿还没见过我现在的模样。如果你还活着的话，也一定不想看到我吧？但我还是想在最后，让你看看我的模样。如今我已经替你报仇，心愿已了，也好去地下陪你，黄泉路上再让我来护你。这回，别再拒绝我了。”
说着，顾奚就抬起手，摘下脸上的面具。
魏柔瞪大了眼睛，正要看清顾奚的面容，反倒是虚空中裂出了一个口子，将她吸了进去，意识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