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妗无所忌惮的跑着，脑子里混乱的全是过往。
都说女儿长相随父亲，自己便是。长大后更甚。母亲大概也是因为自己这张脸才越来越讨厌自己的吧。
从前不知道他是父亲。一直叫他哥哥，于哥哥是除外公外对自己最好的人。
“妗妗，你已经很厉害了，哥哥一直跟妗妗说什么的？……嗯对啦，万事量力而行，随心而为就可以了呀。”
“你妈妈呀，就是严厉了一些，也是爱妗妗的呀，妈妈小时候过得不太幸福，我们原谅妈妈好不好？”
“可是哥哥…大家都有爸爸…我也想要爸爸……哥哥，你知道我爸爸长什么样吗？”
“妗妗的爸爸啊，是个坏蛋，妗妗不要想了，哥哥会保护你的。”
原本晃荡度过的路程现在看来也格外远，校园始终看不到边。
——
“既如此，你在妗妗身边，我很放心。”于聿说完，拍了拍张明礼的肩膀，“那我先走了，帮我向你母亲问个好。”
看着车子远去，欧阳三看张明礼。
“想说什么。”张明礼面色略微凝重，问。
欧阳三刚张口，身后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回头，是气喘吁吁的严妗。
看着远去的黑色车子，严妗捂着快爆炸的肺，缓缓的蹲下来。
为什么不见一面就走！明明都安排人在自己身边了，明明为了这点破事就能马上赶过来了，为什么不来见一面，哪怕只说一句话……
张明礼耳边又想起于聿刚刚说的话。
“妗妗是我的女儿。她一向是个从一而终，认定一件事不爱撒手的孩子。她受了委屈来到这里，她母亲大概是想用她年轻时经历过的重蹈覆辙在妗妗身上。”
“我左右不了她母亲的想法，也左右不了妗妗的行动。但是妗妗还小，孤身一人在这里我确实是不放心。”
“看在以前交情，明礼，”于聿面带恳切，“你能帮我略微照看一下妗妗吗？”
“对你，我很放心。”
张明礼走到严妗面前。
“严妗。”张明礼向严妗伸手，“送你回家。”
严妗抬头。
张明礼眼角带笑，背着夕阳，她又看向他骨节分明的手，眼睛恍了恍。
搭上他的手借力站起来后，立马把手抽回来，声音闷闷的：“你看见我哥…我爸了？”
“嗯。”张明礼给严妗拉开车门。
“你们认识？”严妗听张明礼的口气，两人好像还说了话。
“认识。”张明礼如实点头。
“你为什么会认识？”严妗心想，张明礼不是说自己是东城人吗，自己一直觉得张明礼眼熟，难道是因为以前见过？
“长辈间的事。”张明礼说。
“哦，”严妗不想再说这个了，转移了话题，“你三个轮的坐骑呢？”
“抛锚了。”
欧阳三从后视镜默默地观察二人。
三个轮子的也会抛锚？
“怎么没见过你开车。”
张明礼眨眨眼：“我未成年，开不了。”
“噗嗤。”欧阳三没忍住，张明礼现在的表情和他昨天说他是处男如出一辙。
很无辜。
“……”
好吧。
两人就再也没提关于京城的事。
与严妗告别。
“哪顺路了，今天不是去青园吗？而且宝马三轮兄也没抛锚好吧？”等严妗走得没影了，欧阳三才挂挡掉头，车子缓缓驶出湖畔花园。
“哦我懂了，护花使者嘛～”欧阳三转念一想，想到没问出口的话，“你为什么会认识于聿？”
于聿好像确定张明礼一定会帮一样，肯定是有什么大渊源。
“很奇怪吗？”张明礼平淡，“我总该认识几个人吧？”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嘛～”
“啧，”被恶心的抖了抖，“刚来东城的时候，是他帮的我们。”
于聿和张明礼的父亲是莫逆之交，张家出了事于聿虽然不知道张明礼等人去了哪里，但总隔三差五的往张明礼父亲的银行卡上转钱。
卡在母亲手上，而这母子二人如今能挺过来和于聿有分不开的关系。
于聿对他，有大恩。
所以，他要帮于聿照顾好严妗。
“那你从今天开始就算咱校花的保镖了？真不错，这工作符合你啊。”欧阳三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什么，“不对！”
“？”又抽什么风。而且严妗哪需要保镖，顶多算是生活上的一些帮扶了，严妗一个打三好吗。
“礼子，既然这样，我不得不告诉你了。”欧阳三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把车靠了边，很严重的样子。
“？”
“你听后不要难过，不要沮丧，更不要愤怒。”
“……我现在就很难过。”
“为啥？”
“我难过怎么瞎了眼和你坐一辆车。”
“别打岔！听我说！”欧阳三拍了一下车座，“严妗是京城人对吧？”
看他一句话不用一个小时说不完的架势，张明礼感觉额角多了几个十字。
“……你能有屁就放吗？”
欧阳三又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张明礼的脸色，小声的说：“严妗和张明故认识。”
“？你声带落学校了”
左边正好有一辆卡车呼啸而过，只见欧阳三嘴巴张张合合，但张明礼一个字也没听清。
“我说！严妗和张明故认识！”豁出去了，欧阳三闭着眼大喊。
睁开眼，只见张明礼揉着耳朵，一脸看傻逼的眼神看着他，其余的情绪好像就没了。
哦，除了看傻逼的眼神，脸上好像还有两个字：就这？
“哦。”
“哦？？！”欧阳三不可置信的看着张明礼，想看破他脸上坚强的伪装，“就哦？”
张明礼无言的盯着欧阳三数秒，然后十分浮夸的捂嘴，“天呐怎么会这样！！”又转回平淡的声调，“行了吗。”
说真的，张明礼真的不吃惊，甚至还有一种我就说吧的恍然大悟之感。
“我甚至还以为他们订婚了。”张明礼如实道。
“原来你之前问我是在说他俩？！”欧阳三大惊失色，没想到张明礼在与严妗第一次见面就想到了这一层，“这应该确实是没有的…”
“那可是张明故诶……”
“你……你就不怕……你们……”欧阳三支支吾吾。
“见到了再说吧。”张明礼拍了他一巴掌，“赶紧开车去，我饿了。”
——
严妗瘫在沙发上。
她呆滞的看着天花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绕着卫衣上的带子。
可是……
就算和他见了能说什么呢？
难道说我很好不用担心？还是说你为什么过来你怎么知道的？
算了。
对，不见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