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刻派人暗中缉拿沈问道，务必查出其背后是否还有主使之人！”
容盛此话一出，姜瑄当即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遵命！”
白战接过丹药应声而退，不过转瞬，书房外就传来了点兵之声。
“容盛……”
姜瑄这才回神，看着容盛恍惚道，“那颗丹药，是陛下吃的？”
难道这就是前世沈问道无端暴毙的原因？
他给胤帝吃的丹药，有问题！
“……嗯。”
容盛闻言，擦拭的动作一顿，继而抬头看着姜瑄，沉声道，“此事关乎陛下龙体，兹事体大！”
“你之前贸然给陛下送药，已经很容易被人拿住把柄，这次的事情，你就不要参与了，我会处理好！”
说完，容盛再次继续擦拭的动作，确定了姜瑄指尖再无药粉残留，这才松开了她的手，可是……
容盛松手的瞬间，却被姜瑄反手抓住……
“容盛！”
四目相对，姜瑄的神情小心翼翼中又带了一抹试探，“容盛，你恨陛下吗？”
容盛闻言一愣，下意识的垂眸看向自己被她握住的手……
“他是一个昏君，定南侯府的灭门惨祸，他难辞其咎！”
姜瑄握着容盛的手一紧，沉声道，“我能看出你并不喜欢他，甚至很抗拒他的宠爱和接近，你……恨他吗？”
前世，沈问道也是死在这个时候，可是即便他死了，容盛察觉到了龙体有恙，胤帝也只活了两年！
这就说明……
胤帝的生死，掌握在容盛手上！
而容盛是想让他生，还是死，姜瑄却……
不确定！
“……”
在姜瑄凝视的目光下，容盛的身体微僵，总是抬头，深呼吸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如果你恨他……”
姜瑄闻言，握着容盛的手，再次一紧，“那我就不参与此事！”
“……如果，我不恨他呢？”
容盛闻言，眉头微皱，看向姜瑄的目光中，略带探究……
“如果你不恨他……”
姜瑄深呼吸，闭了闭眼道，“那就让人将那丹药也送到我院中一份！”
说完这话，姜瑄收回紧握容盛的手，起身拎着药箱就往书房外走去。
她不确定容盛的态度……
可如果就连容盛都不恨胤帝，那她就更没有了恨胤帝的理由！
让她出手救胤帝，就等于逼她忘记前世的灭门之仇……
逼她忘记对胤帝的恨和迁怒！
“……”
坐在轮椅上的容盛，手还保持着被姜瑄握住的姿态，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眸色幽深，“我没有恨他的资格……”
世人都有恨陛下的资格，可是唯独他没有！
就算定南侯府的灭门惨祸，是陛下亲手所为，他都没有恨他的资格！
可是这些，他要怎么告诉她？
容盛没有办法将隐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说出来，只能让白战将那丹药，送到了倾城院一份……
姜瑄几乎是前脚才回到倾城院，后脚就白战就接踵而至！
“这就是他给我的回答？”
姜瑄看着白战奉上的半颗丹药，深吸一口气，“为了一个昏君，放弃我们合作的主导权，值得吗？”
她和容盛的合作，仅限于他庇佑镇国公府，她嫁给他治好他的腿！
如今又加上一个胤帝……
原本公平交易的合作，天平也随之倾斜，这意味着什么，容盛应该很清楚才对！
“姜小姐，陛下再如何，也是大胤的帝王！”
白战闻言抿唇，沉声道，“我家公子让我转告你，赐婚的圣旨尚未下达，只要姜小姐肯为陛下尽心竭力，公子的承诺依旧作数，姜小姐随时可以另择良婿！”
“！！”
姜瑄闻言，当即不敢置信的抬头，“你说什么？你说他为了胤帝，可以不娶我？”
“是！”
“他知不知道，只有娶了我，镇国公府和他才会绑在一起？知不知道，只有娶了我，我才会和他绑在一起，我才会为了治好他的腿不遗余力？”
姜瑄闻言，难掩怒气的上前了一步，“为了胤帝，为了那个昏君，他竟然能够做一步？心甘情愿的放弃所有保障自己权益的机会？”
“……”
白战见此，忍不住的后退了一步，可是，在姜瑄的步步紧逼之下，还是一脸笃定的点头，“是！”
姜小姐什么都不知道，有此一问也不奇怪！
可是白战却知道，公子绝不会做伤害陛下之事，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陛下……
“……”
得到了白战肯定的答复，姜瑄自嘲的苦笑一声转身，“我懂了！我会尽力查出丹药的端倪，让他放心！”
九千岁容盛，果然不负胤帝盛宠！
为了胤帝，他能做到这一步，甚至连定南侯府的灭门之仇，都可以不深究，她又能说什么？
镇国公府尚在，她今生连恨胤帝的理由，都还没有！
“多谢姜小姐！”
白战闻言当即道谢，想到自家公子交代此事时的寂寥和失落，他又忍不住的问道，“姜小姐，那婚约之事……”
姜小姐有了筹码，还……
愿不愿意嫁给公子？
“你是不知道现在谁说了算吗？”
姜瑄闻言，当即回头一脸怒气的低吼道，“现在说了算的人是我！我还想不想嫁给他，是我一个人的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白战被吼得一愣，闻言当即躬身道，“是！”
“滚！”
姜瑄抬手一指殿外。
“……”
白战不敢停留，偷看了姜瑄一眼，一脸担忧的离开。
殿中转眼只剩下姜瑄一个人。
她的目光从那半颗丹药，缓缓转向殿中熟悉的布置，最后停留在自己的手上……
明明前一秒，容盛对她纵容和呵护，还无处不在，可是后一秒，她就被浇了个透心凉……
“真是可笑，我竟然会奢求一个天阉的真心……”
自嘲的冷笑一声，姜瑄转身抓起那半颗丹药，朝刚开辟出的药房走去。
身处朝堂漩涡中的人，不配拥有真心！
一切不过都是权衡利弊之下的选择而已！
容盛为了圣宠长盛不衰，可以枉顾家仇，她不是也为了镇国公府，给胤帝送过药吗？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永远的敌人，更何况胤帝现在还不是她的敌人！
她在恼什么？
又在怨什么？
都督府书房。
“她怎么说？”
容盛听到白战回来的声音，当即转头，沉声问。
“姜小姐收下了丹药。”
白战闻言，如实道，“她说会尽力的！”
“仅此而已？”
容盛掩在衣袖下的手忍不住的一紧，声音低哑的追问，“那她可有说，是……是否还要嫁我？”
他能够感觉到姜瑄对陛下的不喜，甚至是……
恨意！
可是，他只能选择陛下！
所以，他能预料到她的愤怒和不甘……
“公子你这么问……”
白战闻言，打量了一下自家公子紧张的神色，惊疑不定的道，“是想姜小姐嫁给你？还是不想让姜小姐嫁给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