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菲和方志国没坐一辆车。
去警局的路上，方志国快速换了张温和慈父脸，一直说个没完，说这是他的家务事，是女儿不听话，他作为父亲教训一下，不必麻烦警察同志。
警察提醒他到所里再说，但他絮叨不停，也就没人理他，任由他一个人叨叨。
到了警局，方志国一看到方菲下车，就朝方菲冲了过来，方菲下意识地躲到警察身后。
“老实点！你若在这种地方都敢动手动脚，后果恐怕是你承受不起的。”警察看出方菲的害怕，指着方志国警告道。
方志国连忙举起双手，讪笑着：“警察同志，你误会了，我只是想和我女儿打个招呼。”
方志国说着看向警察后面的方菲：“女儿，是我错了，不管我们父女间有何冲突，我都不该动手动你，我给你道歉，一样你能原谅我一次。”
方菲一直低着头没看方志国，只小声对警察说：“我不接受私了。”
两人被分别带去问话。
方菲刚叙述完经过，傅荆川就带着律师来了。
之后的事由律师跟进，傅荆川牵着方菲的手上了车。
傅荆川把方菲的手握得很紧，方菲甚至感觉到了指尖的疼痛，但她看出傅荆川的心情不好，就忍着没说。
傅荆川打开车门，方菲坐进去后他绕过车头上了车，拉过安全带帮方菲系上，再系好自己的就启动车子。
车内的气氛很是沉默，西边的夕阳却照进车里，镀上了一层暖黄色的光。
这一幕，突然把方菲的记忆，拉回到几年前的某一天。
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夕阳很温柔，他也很温柔，她举起手机定格了那个瞬间。
后来她打印出来放在钱夹，钱夹失而复得后照片却不在了。
她忍不住举起手机，可傅荆川洞悉她的想法，用手捂住手机镜头。
“不给拍？”方菲问。
“我没心情，拍出来很丑。”
“冷酷的你也很帅。”
傅荆川扭头看了方菲一眼，本就极冷的脸在扫视到她脖子上的伤痕时，更是如坠冰窑，嘴唇都抿成了一条直线。
方菲见他这般生气，到底没敢继续拍，慢慢放下手机：“我照过镜子，因为皮肤太白嫩，所以显得很严重，但我其实一点都不疼，真的。”
傅荆川没说话，眼神专注地看着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方菲以为傅荆川不会回答，刚收回视线他就说：“不疼也得看医生，需要做个伤情鉴定。”
方菲觉得有道理，乖乖的嗯了声。
很快到了医院，医生检查过后，出示了颈部软组织挫伤以及喉咙红肿的伤情鉴定，并开了清凉止痛的喷剂，用于咽部的消肿。
医生和傅荆川认识，看出方菲遭受了暴力，建议可以做一个精神科的鉴定。
傅荆川向方菲看过来，方菲摇摇头，傅荆川拍拍医生的胳膊：“今天先不做了，以后有需要再说，你先忙，改天一起吃饭。”
说完牵着方菲的手回到车上，他问方菲想吃什么，方菲摇头：“回家吧，钟点工阿姨做了晚餐的，加热就可以吃了。”
傅荆川慢慢把车往外开，开到主路，他问方菲打算怎么解决今晚的事。
“先让他关着吧，以故意伤人罪。”
方菲回答得很干脆。
傅荆川看了看方菲：“你故意让他掐你的。”
方菲转过头，冲着傅荆川抬了抬眉：“你怎么猜到的？”
“你很淡定。”
方菲垂眸笑了下：“他已经是摊烂泥，留他在外面风险太大。我想趁他被关在里面的时候，找律师查一下他都差了多少债，又有多少是合情合法的，再根据合法的金额考虑要不要替他还，以及他之后要如何分期还给我。”
傅荆川点点头：“你的想法我能理解，我让我的律师查一下。不过我看过员工拍的视频，好像说过他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方菲在公司楼下那会儿，就知道这事儿瞒不住了。
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她点点头：“我妈出殡那天他去找过我，和我提了这事儿。说我妈的孩子夭折后，我妈把我从大街上捡了回去，他还当面扯了他的头发让我去做亲子鉴定。”
“你做了？”
“做了，但没有打开看过。”方菲说着叹了声气儿，“不管他是不是，我都叫了他二十多年的爸爸，所以我会帮他最后一次，买一个问心无愧，以后他如何都和我没关系了。”
有些孝心，不是为了成全别人，而是为了成全自己。
成全了自己，才能彻底挥别过去， 让轻舟过了万重山。
傅荆川点点头：“这次我听你的，以后他再敢伤你，我不可能就这样算了。”
方菲嗯了声，往他的肩膀上靠了靠：“你最好了。”
傅荆川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些：“到时钱我给你拿。”
“我有的，如果不够再和你说。”
傅荆川没有争辩，等红灯时却突然问方菲：“你没想过对自己的身世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