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咬着牙把她抱进浴缸里，简单给她洗了洗，然后又把头发吹干，最后抱回了床上。
临睡前又踹了她一脚，发狠道，“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早上，杨阳拎着昨天的衣服观摩着。
见江山睁开了眼，咂咂了两下嘴问道，“我昨天晚上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江山想起昨晚的事就气不打一处来，翻了个身眼不见为净。
杨阳爬上床，重新钻回被窝对着江山耳朵吹气，“我出去看了，一个人都没了，都走了。”
江山闭上眼睛念清心咒。
杨阳又翻到江山面前，搂上他的腰，威胁道，“我要为所欲为了啊？”
转眼又到了年底，杨阳带着蒋梦如在镇上跟领导们交接厂房的手续，说着虚情假意又没营养的话。
杨阳总是望着窗外云游天际，看着人来人往，有穿的光鲜亮丽开着小车临走跟工作人员亲切握手。
有破衣烂衫哭爹喊娘被哄着骗着离去的。
社会这面大镜子照着人生百态。
最吸引杨阳注意的是有一老奶奶领着一个大概七八岁的小女孩，来了两次了，第一次是徒手拿走了两袋东西，第二次推了个自行车绑了两袋东西，也不骑奶奶在前边推小女孩在后边扶着跟着。
这两人杨阳也算知道，就是上坎村的，家里没别人，爷爷走了，小女孩的爸爸妈妈也出意外去世了。
杨阳觉得不太对劲，现在明明没有放假，按理来说这个小女孩应该在学校上学的。
怎么反反复复的出现在这里。
于是悄悄出去给石书记打了个电话问了下情况。
知道真相后差点没气死。
女孩叫张瑶，从两年前父母去世后就不念了，因为各种原因堆积在一块导致没办法念下去的.。
一是离学校太远，又没有交通工具，靠走的话得一个多小时，又没有同行的朋友，几岁的小女孩一个人很不安全。
二是经济，虽然念书不用花什么钱，但是她留在家里也算一个劳动力。
三是奶奶身体不太好，两人属于互相照顾。
杨阳质疑道，现在国家对贫困生也好，对贫困的家庭也好，不都是有补助的嘛，怎么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说起这个那是罄竹难书，石书记声音都哆嗦了，是有，可是架不住有人暗箱操作中饱私囊，这哪里是比谁穷，根本就是在比谁富，谁给的钱多名额就是谁的。
杨阳心里一惊，她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这么严重。
“就没有一个是落到真正有需要的人的手里的嘛？”杨阳问道。
“有，但是你得去闹，搅合的他们不得安宁，他们才会顾及颜面怕事变大影响不好才会给你。
张瑶这种孤儿寡母又老实巴交的就打发给你两袋粮食，而且还不给送到家里让你自己去取。
这哪是赏赐根本就是惩罚，让你知难而退少来两次，你想那一老一弱怎么把东西弄回家，每次都是专挑重的东西，根本就是故意的。”
草草通过话，杨阳把事交给蒋梦如跟领导们打了个招呼说有事便先走了。
上了车又跟刘村长通了个电话了解下情况。
然后直接开车去了上坎村。
追上两人，把车放到了路边，走上前当作偶遇跟两人聊了起来。
事实跟石书记说的差不多。
两人刚开始是不知道有低保这么一说的，还是石书记告诉他们，然后准备材料递交了上去，结果不是说不符合要求，就说名额满了，一推再推不了了之。
按照刘村长打听到的，石书记确实为这事没少奔波，可他也是一个外来人人生地不熟的，所以到现在也没什么结果。
通过聊天杨阳了解到，书记平时经常帮衬娘俩，以前也会带着她们取东西，但是今年书记忙了起来，两人也就不好意思在麻烦人家了。
张瑶即使辍学两年，功课也没落下太多，也都是因为书记经常在晚上辅导。
后来传出了许多风言风语，说书记总找张瑶是因为有那方面的癖好。
慢慢的都顾及对方的名声也就淡了往来。
杨阳推着车把两人送回了家，又匆匆赶了回去。
事实总比想象的更残忍，这娘俩连自行车都是借的。
到了镇上，说的也差不多了，等人都走后，杨阳迟迟未动，镇长只好问道，“还有什么事？”
杨阳让蒋梦如出去了，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个。
江山跟陈飞去了趟县政府，回来的时候路过正好看到杨阳的车，又到了下班点估计没多久杨阳就出来了，便在门口等了一会。
没多久就看到杨阳摔门，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
江山下车准备迎一下，刚开一点门缝，就看到镇长追了出来。
冲着杨阳喊，“别以为你榜上个大款你就了不起了，你当你是谁，一个野孩子而已，自己什么身世当真不清楚嘛？人江式会允许你这样的人进人家家门，笑话。人会在这个小地方窝一辈子？等项目干完拍拍屁股就走人了，你若是识相点，这里还能有你的容身之地，若是不识好歹我让你，让你们家……”
蒋梦如回过头指着镇长，“你说话给我注意点。”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并不影响她护着杨阳。
杨阳猛地转身看着镇长，拳头握的嘎吱嘎吱响，本来准备下班的工作人员都不敢轻举妄动，
悄悄地趴着窗户听着外面地一举一动。
很久没打人了，浑身都痒痒，若是以前，杨阳早二话不说地冲了上去。
现在，杨阳看着镇长的嘴脸，看着周遭的一切，
自己就好像在一个虚无的世界。
这个世界被浓浓的黑雾笼罩着。
杨阳想挥舞起拳头砸开这一切。
可浑身就好像被禁锢住了，
动不得，说不得，连哭都不得。
直到，一声，“杨阳。”的声音出现。
杨阳机械地随着声音的方向转过头。
江山伸手握住了杨阳僵硬的拳头。
这是第一次，也是他认为从来不会出现在杨阳身上的眼神。
包括身体，都是僵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