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巧合多少不太让人愉快，苗姜本来是想找曹竭问问，你抽的什么疯，就算和向雨桥有矛盾，你要报复，要下毒手，也没必要拉上《麋鹿在沉睡》作垫背。
这就好像，一个铁了心自杀的人，跑到别人家房顶跳楼，房子里的人怎么可能不憋屈。
结果她连曹竭的面都没见到。
周岭谨慎得很，生怕她和曹竭有丁点眼神沟通，直接让曹竭坐后面的车，她和他坐前车，她坐副驾，后座还有两名警察，一路上一句话没说。
到警局后，周岭安排好工作，带她去五楼苗书达的办公室：“你舅舅上午有个会，你就在这等他。”
苗姜“老老实实”的表示：“可我不找他。”
“带你过来肯定是有原因的，”周岭意味深长：“不想待在这，那我给你换个更舒服地方？”
“我不去，”苗姜就知道他没安好心：“警局里有什么舒服地方。”
“那就好好待着，”周岭抬手看了一眼腕表：“顺便想想，要怎么解释你刚好出现在曹竭家这件事。”
苗姜被怀疑，自认倒霉，想着无非就是谢尧、邓澜琪问她那些，再答一遍，转身坐在苗书达的椅子上，懒洋洋戳着桌上盆栽，自言自语。
“最难做的就是编剧，剧火了是导演演员的功劳，剧难看就吵着给编剧寄刀片，现在出事，先被推上风口浪尖的，也是编剧。”
周岭正走到门口，驻足睨她，阳光折射进窗，角度刚好的洒在她脸上，像一只委屈巴巴的小懒猫，有种白皙幼态的美感。
看起来很好欺负。
周岭无奈弯了弯唇角，苗姜本来就被阳光晒得睁不开眼，刺眼朦胧的光线下，被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弄得心里发慌，站起来把窗帘拉上。
光被遮挡，周岭收回目光：“警方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我先去审曹竭，回来再聊你的问题。”
口吻像严厉的教导主任训斥犯错的学生。
苗姜不情愿的嗯了声：“你们查到曹竭是向雨桥男朋友了？”
周岭不置可否：“你不是也知道。”
“我是听圈子里朋友们说的，这点事情瞒不住，”苗姜有意强调：“光剧组就有上百号人，泄露点秘密，或者是剧本，完全有可能。”
周岭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你在剧组里，得罪过什么人吗。”
苗姜闻言，认真思考后摇头：“有意见不统一的情况，但也都是为了把剧拍出最完美的效果，不至于上升到个人恩怨。”
周岭想了想，掏出根烟，咬在嘴里：“别胡思乱想，锅如果不是你的，没人硬往你身上扣。”
说完，他带上门出去，在楼道里点燃烟，给宋柯打电话：“网上带头散布谣言的，警告一下。”
苗姜没什么事做，刷了会儿手机，上午还算安静，只有一个消息灵通的群友说曹竭被抓了，还特意艾特和他关系密切的小白，小白从昨天就没在群里说过话，过了会儿，另一个群友好心提醒，让大家别无事生非，谣言传的太离谱，会被警察叔叔请去喝茶。
这下手机里彻底安静。
苗姜看见舅舅桌上随意丢着一本《新编大学英语》，国内的英语课本她还没看过，拿过来翻了翻。
正在看，苗书达打来电话，说自己开完会，还有事情要谈，估计下午才能回局里，怕她有心里负担，婉转的安慰：“姜姜，周岭带你回警局是了解情况，不是怀疑你，你别误会，这案子重大，性质恶劣，上面要求尽快破案，他肩上压力也不小，能帮你就帮帮他。”
苗姜翻着书：“知道了。”
苗书达又说：“我办公室有饮水机，柜子里有一次性纸杯，中午你要是饿，就让周岭带你去食堂吃，食堂饭菜还不错。”
苗姜又翻了一页：“我不饿。”
苗书达感觉外甥女不太爱搭理自己，可能不高兴？没话找话问：“你在那忙啥呢？闷不闷？”
“闷我也不能走啊，”苗姜说完，怕舅舅为难，又忙把话拉回来：“我不闷，你桌上有本大学英语书，我随便看一看。”
苗书达松了口气：“那行，你看。”
苗姜有些好奇：“这书是你买回来看的？你要恶补英语？我教你几句常用的就行了，比看书自学强。”
苗书达不上不下的嘿了声：“舅舅英语堪比八级水平，还用得着恶补，”听见外甥女被逗笑，苗书达老实招待：“前些天说闲话时，我说同事家里小孩毕业，用剩下的课本教材，让周岭帮着给处理掉，他说想借去看，我就带来了，赶上忙，没腾出空给他，正好，你看完后给他就行。”
苗姜难以想象混不吝周岭安安静静捧着本书的模样：“他像是老老实实看书的人吗。”
“人不能貌相，他是蛮喜欢看书的，”连苗书达也犹豫：“不过他说是他哪个朋友的小孩有用，谁知道，他朋友挺多的。”
句句离不开周岭，苗姜不由叹气：“舅舅，你对周岭怎么比对我表哥还上心，你要是被威胁了，你就哼一声。”
表哥大学去美国做交换生，现在留美读博，思想生活都独立，苗书达根本插不上手，被外甥女这么一说，嘿嘿的笑：“你表哥还不如周岭跟在我身边的日子多呢。”
苗姜寻思周岭二十七刚过，毕业工作没几年：“他跟着你顶多四五年，有这么深厚的交情？”
“可不止四五年，”苗书达算了算：“从他十八岁我就认识他，看着他长起来的。”
“十八岁？”苗姜合上书不看了：“他那时还在三中上高三吧，你是警察，按理说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怎么认识的。”
“你说三中啊，他没念完就离开了，后来去别的中学复读考了警校，”苗书达沉吟片刻：“这个说来话长，你要是对他有兴趣，等有时间，再慢慢告诉你。”
“我没兴趣。”苗姜违心的清了清嗓，在苗书达看透的笑声中挂断电话。
她哪里是对周岭感兴趣。
她是想知道，他为什么从三中辍学，难道……
和姜柠的离家出走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