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前往三中，谢文山还有两年退休，仍是三中校长，上回向雨桥案子，苗书达派老高和宋柯去的，就是知道周岭不愿见谢文山。
总归还是逃不开，周岭收整心思，叩响校长室门。
规整古朴的办公室，墙上挂字画，上书八字：自强不息，厚德载物。
来前电联过，谢文山有心理准备，但看见周岭时还是一愣，推推鼻梁架着的老花镜，顶着两鬓斑白，眼里怅然：“周岭，你来了。”
周岭沉默应对，照程序出示证件：“来了解几个学生的情况。”
当着外人不便多说，谢文山敛色，请他们进来，拿出资料：“向雨桥、彭灿、方妮可和姜柠的学籍信息，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
周岭例行公事：“三班原班主任冯子慧还在学校任职吗，我们想和她见一面。”
谢文山摇头，习惯性摸着腕上金表：“两年前就辞职了。”
“辞职原因？”
“她老公工作调动，跟着出国了。”
“冯老师品行和教学能力怎么样。”
“是个不错的老师，很负责，工作能力强，教学方式独特受学生欢迎，她的带班年年是先进班集体，还培养出好几个清北的学生。”谢文山找出一些冯子慧的履历资料。
里边夹的一寸照片掉在地上，周岭扫一眼，是张清秀面孔。
谢文山弯腰捡，拿手擦照片上的灰尘，指腹沿着冯子慧脸颊缓缓轻拭。
周岭拧眉看他目光眷恋的动作，起疑：“你和冯老师关系怎么样。”
“既是领导，也是同事，”谢文山说照片是冯老师刚进校那年拍的，现在四十多岁了，他把照片放回档案袋：“三中的办学理念就是寓教于乐，寓学于乐，每位老师学生之间的关系都很好。”
于志嘉嗤声，腹诽，都很好他们就不必来这趟。
周岭看过冯子慧履历，反问：“这么优秀的老师，还没评选上先进？”
谢文山应道：“评选先进有名额限制，还要看资历，冯老师早有辞职打算，这方面就没准备。”
周岭和老高互视一眼，对这个说辞打了个问号，打算先找其他任课老师摸排了解。
教务处王主任对方妮可印象很深：“这学生我知道，她爸死得早，从小跟她妈相依为命，她妈是个知识分子，特别重视学习成绩，典型的望子成龙，给她立下规矩，每次考试必须年级前三，满分一百的卷子，各科不能低于九十八，弄得这孩子心理压力特别大。”
老高问：“如果没达到呢，有惩罚措施？”
王主任：“她妈倒是不罚方妮可，但是她罚自己呀，考差了，她妈就拿搓衣板跪在她爸灵位前，说自己没教育好孩子，一天一夜都不睡，头往地上砸，磕得楼下邻居都受不了，孩子胆小，劝她妈，她妈就扇自己耳光。”
老高气愤：“这不给孩子逼出毛病来！”
周岭思量着：“这些情况你是听谁说的，方妮可自己说的？”
“她不跟老师说这些，”王主任说：“她当时跟那个向雨桥、彭灿，关系特别好，后来不是离家出走吗，是听这俩学生说的，而且警察找她家邻居考证过，确实是这个情况。”
周岭他们和方母只见过一面，死了女儿的母亲本就郁郁寡欢，病态偏执当时倒没察觉：“后来方妮可回家来，母女关系有所改善吗，她离家出走遇到过哪些事，提过吗。”
王主任摇摇头：“她回来后，她们那一届就毕业了，听说方妮可她妈花钱给她办的三本，别的不知道。”
向雨桥上回老高问过，学习成绩一般，但号召能力强，人活泼热情，胆儿大，属于学生王。
彭灿是个问题学生，化妆染发打耳钉样样都做，学习也不好，后来考艺校，提早半年就不在学校待了。
至于姜柠，王主任的说法和老潘警官差不多，内向，学习成绩不错，平常不太显眼，也不惹事生非，如果不是她离家出走，都没人注意到她。
想了想，王主任突然补充：“但这个学生状态不稳定，你说她乖巧，是个好学生吧，不知道哪天她就撒谎逃几节课；你说她家庭困难，总交不起学费吧，可冯老师逮着好几次她戴项链、戴耳钉，可不是假的，真金白银，还是品牌的；你说她不好吧，这学生从来不犟嘴，上课、作业完成都认认真真，又没让老师操过心。”
王主任摇摇头：“只能说这学生心里挺能藏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