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怡疑惑。
“你要是撒个娇，说不定先生就早回来啦！”
沈心怡别过头，“他有正事。”
“回家跟老婆吃饭也是正事啊！”文嫂一脸理所当然。
沈心怡把厨房门一拉上，“我要做饭了！”
锅炉热起，耳边的温度也像沸水一样烫人。沈心怡开了油烟机，可是心跳声仍然是一声一声的，不肯安分。
陈宗华到家时，沈心怡正在给最后一个菜勾芡，冬日的莴笋，绿得像阳光明媚的春天。
文嫂喊了一声“先生”，又快速跑过来跟沈心怡提醒，“先生回来啦！”
沈心怡把菜交给她，“那端出去吧。”
她走到洗手池去冲手，油腻腻的，一时用了些时候，忽然感觉身后有陌生的气息。
“晚饭是你做的？”
“嗯。”他的声音近在耳畔，她轻轻点头。
“早知道你做饭，我就早点回来了。”他伸手替她解围裙，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给她解忧愁。
沈心怡的头皮发着麻，心想或许文嫂说得对，她应该多撒娇一些。那样才是正确的女孩子态度。是一个妻子的态度。
两人牵着手走出去，一顿饭沈心怡吃的头一直低着，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
她先吃完，又没有什么事。本来还想着要去看看方圆，可是转念想了一下，还是不出去了。
打开衣帽间的时候，听到了卧室的开门声。陈宗华脚步逼近，找到她，从后面搂住她。
“你不工作了吗？”她分神问他。
“工作什么时候都可以做。”他细密的吻着，渐渐气息不稳。
沈心怡还没洗澡，想要推开她，却被他反手控住双手，只觉得整个人像砧板上的肉。
“宗华——”
“生个孩子好不好......”
沈心怡这才清醒，猛地一下推开他。力度太大，她也没想到他只是虚虚控着她两只手，一伸一推，陈宗华踉跄了好几下，才站稳。
“对不起......”她有些失态，自己也察觉了，“我还没想好。”
“要什么时候想好？”他看着她的眼睛。
也不知道是谁的眼睛湿淋淋的，沈心怡看着地面，木质地板是深红色的，上面带着年龄的树轮，见证了那些过去的时光。
陈宗华走近一步，“要什么时候，你才能甘愿为我生一个孩子？”
他的话里带着别的感情，沈心怡不笨，她当然听出来了。一时生气，“陈先生想要孩子，还会没有女人为你生吗？”
陈宗华面色不太好。
一时有点后悔，觉得好不容易和好的气氛又被自己捣乱，正想开口缓和，却听他突然道，
“要是我找别人生，你不会介意？”
上午的新闻，办公室里的八卦，全都一股脑地涌上来了。
所以他铺垫这么多，全部是为了这一句？
沈心怡笑一笑，憋着性子，“不会。他到底也是你的孩子嘛。”
“沈心怡，你带点脑子。”
沈心怡的笑尴尬挂在脸上，他第一次这么说她。从前那些耐性温吞和柔情，全变成了此刻的不可理喻。
他那句话不像是玩笑。
“怎么叫带脑子，怎么又叫不带脑子？”
“如果我要跟别的女人生，为什么不娶她们？”
“为什么呢？”沈心怡抬起头正视他，只看到眼底那个小小的自己，小得几乎可以忽略。“或许你觉得跟我在一起，我又是你初恋，这样显得你长情？而别的人身份地位都太飘，即使在一起也只能偷偷摸摸的？”
她在他眼底的倒影里笑得灿烂，可他看不到她心里的感情。此刻的悲伤，此刻心里藏。这样谁也不会为难。
“你在说什么？”
他哪里是不明白。
分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沈心怡不跟他迂回，“你要是碰上喜欢的女人了，她们如果怀孕了，那就生下来吧。反正我也能帮着养。你放心，我不会做恶毒后妈的，我爸对一个都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都能那么好，我是他的女儿嘛。”
不知道是哪一句惹到他了，陈宗华突然冷笑一声。
她见过他太多的情绪，唯独没有见到过这样阴测测的陈宗华，有几分反应不及。本来以为又会是一阵大吵，没想到他却摔了门转身走了出去。
沈心怡没有去追，门口有脚步声匆忙过来，她一抬头，却看到只是文嫂。
“太太，先生出去了......”文嫂也知自己不该管太多。
沈心怡点头，“嗯，他跟我说了。你先睡吧，没事。”
文嫂带着狐疑走开。
那哪里是像没事的？
陈宗华去了酒吧，一个人开了包厢在喝闷酒。陈启元是从酒吧经理的通知里才知道消息的，赶过去时陈宗华已经喝了不少。
“陈总，少喝点。”他试图劝着。
“你怎么来了？”陈宗华挑眉。
陈启元给他开了瓶装水，替代他面前的酒杯，“不是说想要孩子，怎么还喝这么多？”
看到陈宗华那仓惶的笑，陈启元有点明白，“嫂子人挺好的，你平心静气跟她说一说呢？女人都怕生产后身材走样......”
“叫胡安娜过来。”陈宗华打断他。
“陈总，这样不太好吧？”同一个招，用多了还叫招么？
陈宗华抵着额心，“她说让我跟别的女人生，她来养。”许久，似乎又笑，问了句，“你说搞笑不搞笑？”
陈启元不知怎么回。
是个女人，都不会有这样的心思。
难道沈心怡当真半点都没有在意自己的丈夫想法？
陈启元没有打电话叫胡安娜来，而是把半醉不醒的陈宗华开车送回家里。出发的时候，他给沈心怡打过招呼，到了楼下，他又发了一条语音。那边回得很快。
陈启元扶住男人往电梯里走。
小区进电梯也要刷卡，还好陈启元时常往来，所以有备用房卡。一梯一户的设计隐私把握得很好，可电梯一开，就看到屋里亮眼的光，沈心怡在门边等着。
“嫂子。”陈启元低低叫了一声。
“辛苦了。”沈心怡扶着另一边。
陈启元解释，“陈总临时有应酬。”
分明是吵了架出去的，沈心怡却只是笑一笑。
等到把人扶到床上，沈心怡送客出门。
“嫂子，你就不担心他在外面乱来吗？”
“你前两天还跟我说他不会乱来，怎么才几天，人都变了？”沈心怡话里戏谑。
陈启元说，“名利场上，是人都主动。”
沈心怡把他送到门口，“早点回去睡吧。”
陈启元不好再多说什么。大门关上，文嫂从厨房里走出来，“太太，刚才那位先生说的有道理。”
“醒酒汤好了吗？”沈心怡不想接她的话茬。有些事情有道理，可是不是她的道理。
文嫂只好回答，“好了。”
“晚安，文嫂。”
她去厨房把醒酒汤盛出来，拿了一个小勺走进卧房。
陈宗华闭着眼睛，脸颊闪着酒后的红晕，明显是喝多了。
可也真怪，有人喝多了爱闹，他喝多了就这么安静。
沈心怡喊了他几声。没有反应。
“以后再喝醉就不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