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云淡风轻，她觉得气恨，“你把小女孩的喜欢当你炫耀的资本吗？你有没有良心？”
“要什么良心？就因为她送了我一瓶辣酱？”
“肯定不止一瓶辣酱。”
陈宗华看向她。
“她也送了我一瓶，辣酱就占了两瓶。”
陈宗华神情松拓，“送你那是投其所好。送我呢？纯粹自作多情。”
沈心怡听得有些愣。想不明白他为什么有时候这样无情，且直接。
“她以为，把自己觉得好的东西送给别人，这就是对你好。根本就不知道人家需不需要。我告诉你，她也就做做技术工种，要是坐在你之前的位置，没两天就哭着干不下去了。”
沈心怡第一次听他这样坦白说起她的前份工作，“对你来说助理就是不正经的工作吗？那陈启元呢？”
“他是男的。”
“程峥嵘也是男的。”
陈宗华耸肩，似乎在说那跟你什么关系。
“女助理有女助理的优势，不然为什么你们男人应酬，需要女性公关作陪呢？”
陈宗华刚把烟咬到嘴里，听到这话，还是懒懒抽了一口，才道，“心怡，女人的优势，看发挥在什么地方。有用，跟需要你有用，是两码事。”
他很久没这么正经叫过自己名字，沈心怡有些僵，言语故意搅浑，“反正在你眼里，我做的工作就是一无是处的。”
陈宗华只是笑。
沈心怡瞪他。
“辞职信可以交了吧？都拖到年后了。”
沈心怡不可置信，她原先当他只是随口说说的，“我不想辞职。”
“刚不是还说，你工作一无是处？”他找着她的借口，又打太极一样推了回去。
真是高手。
沈心怡觉得，自己都能被他给耍的团团转。他实在太清醒。那清醒里是不带着半分感情的，凡事只以自己利益为先。
“你不想我工作，就是不想我抛头露面，还是把我当成了你的一件物品，要把我放到哪里摆着，都只能你说了算？”
“我是为你考虑。”
“不让我工作就是为我考虑？我从来没听过这样的事。”
“别闹。”他眉毛不经意跳了一下，被沈心怡看到。
“我不同意。”她甩开他，往卧室走。大门关得用力，消音都不管用。
陈宗华蹙眉，不能再由着她任性了。
*
沈心怡没想到刚坐下就收到人事的通知邮件。是宣姐办公室直接发出的。她敲响宣姐办公室大门。
里头的人早有预料，一番推说，是她在她眼里没有达到标准，虽然过了试用期，仍是无法磨合成功，所以再三考虑就把她辞了。公司会多补偿两个月的薪资。
其实这已经很公平。沈心怡入职都不过四个月。可是她知道这命令是哪里出的，她只问，“宣姐，是我的工作真的让你不满意吗？”
宣姐摸索着小拇指的尾戒，似笑非笑，“你知道，在职场，有时候不只是考虑个人的工作能力，还有情商，社交，这一些......”
“所以我的工作没让你失望？”
宣姐怕被套路进去，她是多少年的职场老人了，“如果说你工作一点没失误，我也就不会下这个决定了。”
替他人挡枪，她做着却心甘情愿。
如果那样才是情商高，她宁愿自己是个笨蛋。
沈心怡蔫蔫着退出。
她在楼下等了好久，陈宗华没回复她消息。她就要忍不住打电话过去，看到街角那头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让别人来跟她谈。沈心怡当下就觉心凉。
“嫂子——”陈启元步履匆匆，“陈总在开会。”
“我不想辞职。”她开门见山。
陈启元有些为难，“嫂子，好多人都想在家享受生活呢，反正家里也不缺你这点工资......”
“陈助理，我只有一个诉求。我要工作，不要辞职。”
陈启元想了一招，“嫂子如果实在想工作，可以去别的地儿试试看。”
诓她么？
“我去别的地方找工作，他不会让人捣乱？”
一语中的。
陈启元还想解释，道理都在那里，可跟女人交谈，有时候还需晓之以情。
“嫂子，陈总这是心疼你，不想让你每天风里来雨里去的，换了别人，他还不在乎呢。”
“是吗，那为什么胡安娜四处拍电影，他管不了了？”
“嫂子——”陈启元摸了摸鼻子。
“我回去工作了。”
陈启元在楼下独自怔了一会儿，听到后头高跟鞋的声音，莫名有分心慌，正想走人，就听到那人的声音，魔鬼一样亮起来。
“你别走！”
小步快跑过来，“看见我躲什么躲？见不得人啊？”
陈启元低着头，“我工作在忙。”
盛晴雪剜他，忽然灵机一动，“不然你把工作辞了，我养你啊？”
“盛小姐！”
“哟，生气啦？这么不禁逗？”盛晴雪好情绪，“我才不白养男人呢，小白脸也得长得好看呀，你这样的，还达不到我的眼光要求。”
陈启元看她走远，心想不能让她提前见到陈宗华。
“干嘛跟我？”盛晴雪见后面那人跑过来，也没好气。
女人的脸就是这么怪，说变就变。
陈启元替她摁了电梯。
现在不是上班或者下班高峰，电梯很空。电梯里只有两个人。他一直目不斜视，可哪怕目不斜视，也能感受到她的目光在他全身扫过，像精密标准的电子仪器。
起先只是目光，到后来她的手指在他西装后背轻轻地触，从腰部到背部。
“盛小姐——”陈启元一下抓住她手腕，防止那手再继续往上触碰自己颈部的裸露。
“你干嘛？”盛晴雪不满意，把手从对方手里抽出来，还甩了甩，“信不信我告诉我哥你欺负我？”
陈启元无奈，往前挪了几步，与她保持距离。可盛晴雪却偏往他身旁挤过去。
她似乎对这游戏上瘾。
陈启元正了正领带，从镜面里看着女人，“盛晴雪。”
“嗯？”她正在看他的一颗袖扣，神情专注。突然意识到他叫了她的全名，觉得好玩，抬眼去瞧他，“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