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没有一个母亲不在意自己的孩子，就算是得万千宠爱，高高在上的贵妃阳环环也不能例外。
当楚红楼问出这句话的时候，阳环环沉默了。
看得出来，她正在经历一种痛苦的心理挣扎。不管是哪个母亲，都绝不会希望自己的孩子成为别人博弈的棋子，更不想让自己的孩子置身危险之中。
从阳环环的犹豫可以看出，她至少不是一个完全冷血之人。
她甚至连朝廷与江湖的约定都不知道，也许，她自己也不过是受到蒙蔽，是别人操弄的一颗棋子。
楚红楼现在对那些人的谋划已经有了基本猜测，虽不知道他们的具体实施细节，不过大方向应该不会错。
不过事情也未必会这么简单，有了天下盟的搅和，简单的事情也会变得复杂起来，何况是这种更易一国至尊的大事。
过了半晌，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阳环环的目光渐渐坚定起来。
对着楚红楼妩媚一笑，“皇儿迟早会回来的，这个不劳楚公子操心，本宫现在就想知道，你对这笔交易的态度。”
楚红楼看着她自以为是的笑容，似乎透着莫名的自信，仿佛这样的一桩交易，根本没人能够拒绝。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贵妃这次出宫，应该是自己私下里做的决定吧！”他很突兀的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阳环环一惊，美眸闪烁，死死盯着楚红楼，“你是怎么知道的？”
“很简单，如果是你身后之人的话，他绝对不会提出如此愚蠢的筹码！”
听到这话，阳环环顿时有些愠怒，失去了原有的自信，“楚公子为何这么说，难道一个淮南王，还不足以满足你的胃口？”
楚红楼似笑非笑，叹息了一声。
“贵妃还是真是大方啊！出手就是一个王爷，只是不知那些戍守边疆，为大夏出生入死的将士们，心里面会怎么想！多少边关大将，为了平生能封侯，不惜以命相搏，征战沙场数十年。至于封王者，自大夏立国至今，所有的外姓王爷加起来，也不过是区区数人。”
看了一眼面带狐疑的娇媚妇人，楚红楼语气里突然多了几分调侃。
“封外姓王这样的大事，贵妃真的能一言而决？若你幕后之人不同意，我怎知你们事后不会反悔。”
见楚红楼这么说，阳环环反而安下心来，她最担心的，就是对方会直接拒绝。
如果只是担心交易承诺的兑现，她自信有把握可以说服对方。
“楚公子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就应该明白，一旦陛下驾崩，我的皇儿成了至尊，那本宫就是堂堂太后，难道还怕兑现不了这个承诺？”
这话其实大有问题，阳环环并不是正宫皇后，十七皇子也不是太子，她凭什么说自己能够成为太后。
即便是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谋划，但在双方没有挑明之前，这个条件就不成立。
不过楚红楼并没有纠结这些，只是淡淡的问：“贵妃的这个承诺，不知要何时才能做到？”
阳环环立刻笑意盈盈，美眸中闪着得意的光采，“只要楚公子答应袖手旁观，本宫承诺你的事情，很快就能做到。”
此话一出，就只差没有堂而皇之的把阴谋说出来，阳环环如果能很快成为太后，那无疑也说明，天元帝不久就会驾崩。
至于他为什么会驾崩，自然不用想也知道。
这样的结果，完全符合了楚红楼的猜测，那些人谋划的，并不是他一开始认为的东宫太子位，而是太极殿内的那张宝座。
楚红楼故意露出震惊之色，骇然问：“难道，你们要弑君？”
“弑君”二字，实在有些敏感，即便是阳环环已经摊牌，但听到这二字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微微失神。
楚红楼似乎很不解，“天元帝独宠贵妃，天下皆知，若是你刻意经营，说动他换掉太子，只怕也不是难事，又何必走这样一条险道呢？”
弑君造反，乃是诛灭九族的大罪，能下定决心做这种事的人，要么是天生的野心家，要么是迫不得已。
而眼前的阳环环，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这两类人。
短暂的沉默之后。
“独宠我吗？哈哈……”，阳环环突然变得异常激动，竟不再以本宫自称。
“他配吗！他就是一个冷血无情，逆乱人伦的无耻之徒，他明明知道我是他的儿媳妇，也明明知道我与大皇子相亲相爱，他却为了一己私欲，生生将我们分开。”
“如果我不是他儿媳妇的身份，能够满足他那变态的心理，他会独宠于我？这些年来，不管我如何的曲意逢迎，其实他心里一直在提防我，这也是他为什么迟迟不肯立我为皇后的原因。说不定等他死后，等待我的，就是一道殉葬的旨意，这就是天下人眼中的，天子对我的宠幸！”
说着说着，阳环环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转头望向铜镜，铜镜中映照出那张绝美的脸，看着看着，她似乎有些痴了。
仿佛在顾影自怜，一边轻抚着自己白皙水润，足以让无数男人疯狂的脸，一边喃喃自语。
“楚公子，你觉得我好看吗？”
楚红楼似乎也已经看呆了，情不自禁的点点头。
他好像已经忘记，阳环环是背对着自己，根本看不见他点头的动作。
阳环环似乎根本就不在意他是不是已经回答，甚至不在意他有没有听到。
神色黯然，语气也愈发忧伤。
“这样一张脸，就算长得再美，没有能够欣赏她的人，又有什么用呢！每次夜深梦回，当我醒来的时候，身边躺着的，却是那个带给我无尽痛苦的天元老儿。我实在是受够了，只要有人能让我摆脱这一切，我甚至可以为他做任何事！”
她的脸上却没有半点悲伤，更多的是一种狠绝之意，只是泪水却在不停地滴落。
忍受了这么多年的痛苦，她从未对人倾诉过，甚至在自己的妹妹诗诗面前，也没有提过半个字。
然而，她终于说出来了，眼前这个青年人，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人不知不觉间，打开了那道紧锁的心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