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落了夜幕，月尘缘掌了灯。
一室通亮，慕斓曦合上话本子，道：“张家儿郎为国戍边，李家姑娘苦等十年，最后还是熬不过时间的摧残，嫁给了村东头的哑巴老陈。这份姻缘，实乃心酸。”
月尘缘默了片刻才开口，声音沉稳：“无论是张家儿郎还是李家姑娘，皆是不定的命数，哑巴老陈虽身疾，胜在命长久。”
“你怎知哑巴老陈命长久？”
“即使老陈命不长，也比张家儿郎的处境要安稳。”
“姻缘姻缘，到头来，还是败给了命运。”
月尘缘忽地叹道：“小丫头，你还是不太明白。”他看着烛光印衬着她忽明忽暗的脸颊，又道，“既是姻缘，一定是天道自然。
世人皆喜郎情妾意、皆大欢喜的戏码，然则俗世之中，还有一种相伴之情也很宝贵。
不是所有的热热烈烈、红红火火叫做情爱，有时细水长流更是一种至高的圣洁。”
许是月尘缘说得太过笼统，又许是明明灭灭的烛火分了她一半的注意，她一时没听太明白。
好似月尘缘拐着弯告诉她，哑巴老陈与李家姑娘不被人看好，却不妨碍是段好姻缘。
她又拨弄了一下烛火，神思却飘到很远的地方，就连她自个都没弄清想了些什么。
慕斓曦随手将合上的话本子置在斜榻旁，入了里间，看到床榻上鼓成一个大包的被子，掀了掀，笑道：“从前有一个不会爬树却会哭鼻子的臭屁虫，一耍脾气惯会躲进被窝里睡大觉。”
被窝里的小人忽地坐起，红肿着眼睛大喊：“小姑姑，你惯会笑话我！”
慕斓曦刮了刮她的鼻尖：“你小姑姑素来喜欢笑话哭鼻涕的鼻涕虫，你是吗？”
红心儿转了转骨碌的眼睛，语气讷讷，不自然道：“不是。”
正巧此时，慕斓曦肚子“咕噜”一声，红心儿忽地噗嗤笑了：“小姑姑，你饿了哦！”
慕斓曦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臭屁虫，就你耳朵尖。”
俩人说说笑笑地出来，抬眼便看见了那个丰神俊朗的男子。
“不是说了不许跟着我吗？”慕斓曦语气不耐。
“我想同月老儿探究探究姻缘，没跟着你。”苏彦栩倒是没生气，语气平和，一副坦荡的做派。
“探究姻缘没关系，可是本姑娘现在饿了，需要用饭。”慕斓曦特意摸了摸肚子。
红心儿显然忘了之前的不愉，此刻配合道：“小姑姑肚子都叫了呢！”
“哦？”苏彦栩似乎笑了一下，极浅极浅，待她欲抓个究竟时，却又恍然不见。
“青则。”
慕斓曦看向门口，果然还是先前的做派，青则拍了拍手，小厮们鱼贯而入，手里提着菜盒。
她看了看苏彦栩，却听他道：“算着时辰，想来你累了半日，兴许饿了。”
慕斓曦心里升起小小的欣喜：“本姑娘很满意。”
四人落座，红心儿和慕斓曦比着吃肉，月尘缘和苏彦栩比着喝酒，倒也一派和乐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