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酒水摆上台面没多久，舞台上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
周围还在说笑的喧闹声突然顿了半拍，舞台上原本流转的彩色射灯骤然熄灭，只剩下几缕微弱的背景光勾勒出舞台轮廓。
“嗡 ——”
聚光灯带着轻微的电流声骤然亮起，精准地打在入口处的红毯上。
踩着银色高跟鞋的女歌手握着镶钻麦克风走了出来，亮片短裙随着步伐闪烁出细碎的光，前奏刚起第一个音符，全场就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pINK!”
“pINK!”
pINK! —— 是最近横扫各大音乐榜单的唱跳组合主唱。
项海洋顺势搂过身边唐悠悠的肩膀，温热的手掌轻轻搭在她的肩窝处，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唐悠悠听完仰起脸笑起来，眼角弯成月牙，脸颊上立刻浮现出两个浅浅的梨涡，连带着耳尖都染上了粉色。
旁边的郑浩举着手机疯狂自拍，美颜滤镜开得几乎失真，磨皮把他原本带点棱角的下颌线磨成了尖锐的锥子，连鼻尖都透着不自然的光滑。
他却浑然不觉，举着手机左摇右晃地找角度，嘴里还念叨着：“这光不行，换个滤镜”。
徐阳比郑浩还要激动，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噼里啪啦地敲个不停，屏幕亮度映得他眼睛发亮，嘴角抿着藏不住的笑意，连带着肩膀都在微微发抖，不知道在跟谁发消息，打字速度快得像是在赶 deadline。
舞台上的表演越来越劲爆.
女歌手甩着长发跳完一段高强度舞蹈，额角的汗珠在灯光下闪着光，台下的欢呼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就在这时，肖扬坐的卡座入口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郑浩新勾搭上的艺术学院小女朋友来了，还带了个同校的女同学。
穿杏色长裙的女生先迈进来，妆容精致得像是刚从杂志里走出来，眼线尾端挑得很高，唇釉在灯光下泛着玻璃唇的光泽，她抬手撩了撩卷发，娇声说：
“不好意思来晚啦，路上堵车。”
她指了指身边穿黑色吊带长裙的女生:
“这是我室友麦麦，跟咱们一起玩。” 又转向众人晃了晃手腕上的细手链，“我叫禾禾。”
两个女生往卡座里走时，裙摆扫过椅子腿，裙摆上的刺绣花纹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她们坐下时都刻意挺直了背，拿酒杯的姿势带着精心练习过的优雅，连涂着深色指甲油的手指搭在杯沿的角度都像是计算好的，典型的艺术学院女生的精致，却透着点刻意的紧绷。
徐阳这时候突然站起身，像是鼓足了毕生勇气，快步走到卡座入口，把一直藏在那里的女生拉到身边。
那姑娘穿着条简单的白色连衣裙，裙摆长度刚过膝盖，领口处绣着小小的雏菊图案。
她低着头，乌黑的长发垂下来遮住半张脸，说话时声音细若蚊吟，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摆，像只被突然丢进热闹场合的受惊小鹿。
“给大家介绍下。”
徐阳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紧张，却难掩郑重。
“这是我女朋友，夏薇薇。”
夏薇薇听到名字，慌忙抬起头朝众人鞠了一躬，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又飞快地低下头去，连耳根都红透了。
卡座里的空位肉眼可见地减少。
转眼间就只剩下肖扬和何小波两人孤零零地坐着。
何小波正对着手机傻笑，屏幕上是他和一个女生的聊天记录，对话框里还躺着几张奶茶店的合照，他时不时发出 “嘿嘿” 的笑声，手指在屏幕上戳戳点点，嘴角咧得快要到耳根。
肖扬端着杯威士忌坐在对面，冰块在透明的玻璃杯里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 “叮咚” 声。
仰头喝了一口。
酒液滑过喉咙时带着火烧般的辛辣，顺着食道一路暖到胃里，却怎么也压不住心口那股莫名的烦躁。
以肖扬现在的条件，想要女伴简直不要太容易。
圈子里想跟他的女生能从鹏城的福田排到尖沙咀。
但黄熙蓉离开时留给他的空洞，周颖走后添的缺口，合在一起像个填不满的黑洞，任谁靠近都填不上。
郑浩女朋友带来的女伴麦麦，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挪到了肖扬身边。
她身上的香水味很浓，混合着酒气飘过来，手指轻轻划过肖扬手腕上的百达翡丽腕表，冰凉的指尖有意无意地蹭过他的皮肤，语气带着刻意的娇嗲：
“咦！这表真好看，比我之前在杂志上看到的样品还闪。”
“我叫麦麦，怎么称呼？”
肖扬侧头看了她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扯了扯嘴角笑了笑。
抬手解开表带，把价值七位数的腕表摘下来，随手丢给了正在手机屏幕前傻乐的何小波。
“这手表是借他的。”
“我买不起。”
肖扬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何小波被突然丢过来的手表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接住，一开始还懵懵地举着手表看，等对上肖扬递过来的眼神，立刻就明白了。
不愧是从小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发小，何小波麻溜地把手表戴在自己手腕上，还故意抬起来晃了晃，冲麦麦扬了扬下巴：
“怎么样，我新买的这块表还行吧？”
肖扬配合地竖起大拇指，语气带着调侃：“很棒，低调又奢华。”
麦麦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在何小波手腕上的表和肖扬脸上转了两圈，终于想明白谁才是 真正值得攀附的人。
她把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整理了一下吊带裙的领口，然后端着酒杯慢慢向何小波靠近，试图找话题：
“你眼光真好，这表很衬你。”
“我叫麦麦，怎么称呼？”
只不过她没注意到，不止肖扬对她这一套不感冒，何小波盯着手机屏幕的眼神都没分给她半分，敷衍地 “嗯” 了一声。
“麦麦是吧...叫我小波就好。”
“小波，你的名字真好听，就是显得有些有距离感，要不然...我以后就叫你波波吧，这样显得亲切...”
波波...
wqNm。
何小波嘴角抽搐了一下，懒得理她，手指继续在屏幕上敲个不停。
麦麦还在不依不饶，喋喋不休。
何小波索性摊牌：“我对2A级景区不感兴趣！”
突然。
何小波睁大眼睛，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动作快得差点带翻桌上的酒杯。
他低头拍了拍 t 恤下摆的褶皱，又顺手捋了捋头发，兴奋地说：“我去接个人！”
话音刚落就一阵风似的跑向入口。
没过五分钟。
何小波就领了个女生回来。
那女生扎着高马尾，发尾随着步伐轻轻晃动，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清秀的眉眼。
女生穿着白色帆布鞋，鞋边蹭了点灰却显得很干净，手里提着个帆布小包包，上面印着简单的卡通图案。
走到卡座门口时，她被里面的热闹惊得顿了一下，抬头笑起来时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眼神清澈得像山涧的泉水，跟周围浓妆艳抹、纸醉金迷的氛围格格不入。
却让何小波的眼睛亮得像落满了星星。
何小波像是打赢了胜仗的拿破仑，挺着胸脯走到卡座中间，清了清嗓子示意大家安静：“都安静一下！大家安静一下！”
“我隆重介绍一下我的女朋友！”
何小波伸手揽过女生的肩膀，语气里的骄傲藏都藏不住：“乔雪薇！”
又冲众人扬了扬下巴，“大家掌声欢迎！”
“掌声热烈一点！”
卡座里立刻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项海洋甚至吹了声口哨，唐悠悠笑着朝乔雪薇挥了挥手。
可见何小波这家伙在搞人际关系这方面是真有一套，连平时眼高于顶的项海洋都很买他的账。
这下好了。
卡座里的空位彻底清零，只剩下肖扬一个人身边空荡荡的，连酒杯的影子都显得孤零零的。
肖扬仰头喝干杯里的酒，冰凉的液体顺着嘴角流到脖子上，滑进衬衫领口，带来一阵短暂的凉意。
把空酒杯放在桌上，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