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将那玉瓶收在身上，薛世谦瞥他一眼，“哪儿就利落了。你教得也是够杂，连无尽塔的开启方法都告诉她，刚才问起，差些穿帮。”
“可别冤枉我。”
聂衍尘眼带调侃地说：“知道你对那无尽塔宝贝得很，这事儿我是没说过的。至于她是如何得知……还不许我家徒徒见多识广吗？”
薛世谦不信他的话，但也没计较，转头便说回了涂念，“你要帮她，待人回了积雪谷，你带她去后山修行一趟不就成了。还用得着巴巴地赶来，又拿雪丹收买我这么奢侈？”
修仙界人尽皆知，积雪谷雪丹养精聚神，可用于救命，然而唯有历代积雪谷谷主知晓其制作方法，又因着其制作不易，一向是千金难求的宝物。
聂衍尘做了宗主后，雪丹的产出就更吃紧了，市面上流通的雪丹供不应求不说，即便像晋南枫这样的亲传大弟子，一年也不过能得个三五之数罢了。
现在聂衍尘只为让涂念进一趟无尽塔，就送了一整瓶雪丹给薛世谦，说奢侈都算委婉的。
要知道，薛世谦付出的不过是株良品宝物，而聂衍尘送出的雪丹之数，则完全可以比得上一样极品天材地宝了。
“不奢侈。望眼三派七宗，也就你们无尽塔最能锻炼灵识，东西用到了，有它该有的效果就成。”
聂衍尘对此不甚在意，扬着眉眼提醒他道：“只是那雪丹分量不轻，薛兄可别装着不懂我的意思。”
薛世谦自然是懂的，当下承诺道：“放心吧，收了你这样多的雪丹，即便你这弟子再惹些祸来，也尽可以抵了。”
“这就好。”
一提到涂念，聂衍尘嘴角就压不住，薛世谦看在眼里，有些好笑地说：“你对你这新收的弟子，倒是上心。”
聂衍尘脸上带笑，丝毫不否认自己对涂念的喜爱，“我家小四伶俐有才得很，换了你，你也上心。”
“她天赋是好，也勤奋。”
这点确实没得说，薛世谦肯定过后，却是疑惑，“可要她在这个时候入无尽塔历练，当真不是揠苗助长吗？”
聂衍尘收敛神色，略一抿唇，“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但小四她和一般的符修阵修不一样。”
薛世谦神情微动，“此话怎讲？”
“一般的修士在提升修为时，灵识会有相应增长，但小四却不。”
聂衍尘说着，在空中凝出一个镂空的冰球，“我在教她符法时，发现她的灵识就像是被困在一个圈里，虽然可以正常使用，但最多就只有那个圈的强度。故而任凭她的修为如何地提升，灵识都不会有大的长进。”
“若放之任之的话，就会导致她的灵识支撑不住她修为的提升，轻则影响修炼，重则失控爆体，总之都不是什么好的结果。因此她真想要参加大比武的话，提升灵识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还真是怪……”
薛世谦知道他所说的这些意味着什么，无奈叹了口气，“那听你这意思，是打算在我这小住几天了？”
聂衍尘耸耸肩，“本想着她在宗里修炼，我好歹还能看顾一二，谁想她跑你这了，我又拗不过她，不来盯一盯，还能如何？”
沉了沉，薛世谦道：“罢了，住就住吧。只是文长这几日多在宗里走动，你多少记得避着他些。”
言至于此，他还不放心，又语重心长地补了句，“毕竟待我退隐，这碧海门就是文长当家，你二人少说也要相与百年，总不好闹得两宗不合。”
聂衍尘仍是那副不甚在意的模样，笑着拍上他肩膀，“道理我都懂。况且我现下怎说也是一宗之主，于公于私都不会同他做那些轻狂事，薛兄放心就是。”
薛世谦再度叹了声气。
这话他不知听了多少回了，两人每次都是说得好听，真到事儿上，仍要吵得不可开交。
同样的，他也说倦了，这回干脆不费那些口舌，仅说了句“你有数便好”，竟就背手走了。
聂衍尘不大适应他的不唠叨，顺嘴问了声，“薛兄哪儿去？”
薛世谦悠悠应道：“还得给外门上课。总归这宗里你也熟，是想逛逛，还是等你那徒弟，都依你。”
“成，那回见。”
聂衍尘应过他，就近找了棵树就上去了，斜倚树干憩着，等涂念出塔。
也正如这两人猜测的那样，涂念那边呢，不顺利。
对于修道之人而言，使用灵力，就如同呼吸一般，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大多阵修在引阵时，会下意识地使用灵力，而非全然借元素、阴阳之力，所以头一遭进无尽塔，涂念最先要克服的就是灵力受限的虚弱感。
然而克服这一点，无异于是在克服本能，谈何容易。
一番努力过后，她也只能做到在方圆的帮助下，勉强完成一两种阵法，保证效用尚且不能，更别提压制精怪了。
但她不在乎这个，不论成功与否，都会继续布下一个阵法。
就这么一个又一个的阵法画下去，涂念也不晓得一天里灵识耗尽了几回，又被方圆叫醒了几回。
直到最后一次引阵被方圆打断，她听他说已经到傍晚了，这才停了用功，没管没顾地昏了过去。
聂衍尘还真就在塔外等了她一天。
待那无尽塔顶浮起光芒，他从树上翻下，连步子都是计算好的，走到塔前，恰好赶上方圆背着涂念过来。
看到来人，方圆不由惊诧出声，“聂宗主？”
聂衍尘用一道短促的“嗯”打断他的后话，视线很快地绕过他落在涂念身上，“把她交给我吧。”
“好。”
方圆应的这声其实多余。
聂衍尘根本没打算等什么回应，话才说了一半，已兀自扶了上去，待方圆应完，涂念人已经被他打横抱起了。
“客岛第几座？”
方圆还没等缓过劲儿呢，就听聂衍尘出声问他，回过神来匆忙答道：“西边第三座。”
跟着他答完，下一刻他就见聂衍尘全然不顾碧海门“凡外来者不可御剑”的宗规，熟练召出佩剑，御剑往客岛去了，徒留他一人像只呆头鹅一样定在原地。
霸气外露！
方圆大脑宕机了半晌，蹦出这词儿。
亏他还替涂念担心灵植园的事，人家宗主今儿个就赶来兜底了。
这底气，简直不要太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