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庭霄抱着手臂冷哼道：“没见过天上掉的？”
尚水：“……”
人家天上掉下的是林妹妹，你呢？天降炮仗？
“世子——”他看向楼庭晚，用眼神询问要不要把他拖出去。
楼庭晚摇摇头，“你先在巷口等着。”
“是。”尚水缩回脑袋，心里默念“千万不要吵架，千万不要吵架”。
然而事与愿违，上次的冷战还没结束，这会儿又被撞到和梁惘说悄悄话，楼庭晚心里烦的不行。
她抱臂转头盯着楼庭霄，不耐烦地问：“你又要做什么？”
楼庭霄皱眉：“你什么态度啊？不是，你和别人怎么都能和颜悦色的，对我怎么就没个好脸？到底谁才是你弟弟？”
楼庭晚稀奇地挑了下眉，“弟弟？原来你也知道你是我弟弟啊，弟弟跟踪哥哥，偷听哥哥和人讲话，你觉得像话吗？”
“我说了我没有偷听！我是刚来就看见你们在这儿拉拉扯扯才故意出声制止的！”楼庭霄背过手，绕着楼庭晚转了一圈，“你说你到底是哪里和别人不一样，怎么净招惹一些小白脸？”
“我说过多少次了，他们不是小白脸，说话之前先照照镜子，你这肤色是因为你在战场奔波晒的，要是养在锦绣堆里，你也白。”
“不可能！”楼庭霄反驳道：“你少胡说八道！”
他臭着脸问：“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说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质问我？”楼庭晚不想和他纠缠，推了他一把想往外走，结果没推动不说，还被楼庭霄抓住了手腕一把抵在了墙上。
两人的身高差距此时尽显无疑。
楼庭晚须得仰头才能看见他的眼睛，“你皮痒是吧？”
“楼庭晚！你到底在想什么？”楼庭霄忽然发火，“父王才刚走，你就迫不及待出来和这群狐朋狗友喝酒，你是生怕自己的名声还不够烂是吧？”
楼庭晚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我都看见了！”楼庭霄忽然甩开她的手，冷声道：“那个梁惘拉你的手腕你为什么不躲？你明明已经和宫里那个纠缠不清了，还勾着那个姓梁的，堂堂王府世子，你还要脸不要，在北都这么多年，你就学会了这些勾栏瓦舍里的下三滥手段是吧？”
“外面那么多人骂你，戳着父王的脊梁骨笑话他，你听不到吗？你都十七了，你不为王府，不为父王想想，也不为自己想想？你想和这群小白脸鬼混一辈子吗？以色侍人，等你年老色衰，谁还管你是哪滩烂泥？！”
楼庭霄越说越来劲，仿佛要把这么多天憋的火一股脑发泄出来。
他指着楼庭晚质问：“你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父王对你堪称纵容了，你怎么还是如此不知好歹？有你这样的哥哥，我都抬不起头！你简直……简直……”
楼庭晚冷静下来，眼神如冰一般寒凉，“简直什么？”
楼庭霄心里一抖，但还是梗着脖子道：“简直是平疆王府之耻！”
“啪——”
楼庭晚抡圆了手臂给了楼庭霄一巴掌，清脆响亮，整个小巷都安静了下来。
楼庭霄脸一偏，嘴角沁出血来，他用大拇指擦了，瞳孔剧颤，难以置信地缓缓转回头，瞪着楼庭晚。
外面的尚水捂住了自己的嘴，瞪大了眼睛，整个人都懵了。
世子牛啊，能动手真是不多废一句话！
不过他还是要发自内心地说一句：打得好！就二公子这张破嘴，别说世子，他都听不下去了，该打！
楼庭晚打的自己手都麻了，袖子垂落遮住，颤抖也不明显，她眸光幽沉如渊地看着楼庭霄，“疼吗？”
楼庭霄的脸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他缓慢地笑了一声，“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长兄如父，你出言不逊，我为什么不能打你？”
楼庭晚掏出帕子仔仔细细地擦了擦自己的手指，长睫垂落，遮住了她眼里的情绪。
“所有人都有资格说我，唯独你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她抬起手，帕子轻飘飘落在地上，她面无表情地踩过去说：“你是这场争斗中唯一的胜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你出生之后，我的一切都是为你做嫁衣。原本我想着稚子无辜，如今看来，你与他们也没什么不同。”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尚水见她出来赶紧跟上，他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楼庭霄还没出来，他犹豫着要不要和楼庭晚说一声，但楼庭晚已经上马车了，他迟疑片刻还是什么都没说，他是世子的近卫，不是二公子的近卫，还是要分得清轻重的。
他上了马车拉住缰绳问：“世子，要直接回府吗？”
楼庭晚靠在软垫上，闭着眼“嗯”了一声。
尚水听她兴致不高，赶紧驾车离开。
楼庭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捂着自己的脸咬牙切齿，没一会儿眼圈就红了。
“我说错什么了？”他胸膛起伏，很是不忿，脸上一阵火辣辣的。
越想越气，他转身就要走，余光扫到了什么，转头一看，发现墙根处的雪凹下去了一块，露出了点棕色。
他走过去扒拉开，从里面挖出一条佛珠手串。
“是楼庭晚的东西？”
应该是刚才打他的时候甩掉的。
他下意识举起手想狠狠地扔回去，脑中蓦然浮出了方才楼庭晚淡漠失望的眼神。
心里一刺，他咬牙把手串揣进了袖袋里，“有什么了不起？我等你来求我的那天！”
脚下的雪被他踩得咯吱直响，高大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巷子口。
……
梁惘失魂落魄地回了府，下马车的时候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门口的侍卫见状赶紧上前扶他，却被他一把挥开，“夫人在府里吗？”
侍卫见他面色沉沉，不敢怠慢，忙道：“在，夫人今日并未出府。”
梁惘便大步上了台阶，直奔梁夫人的住处而去。
梁夫人刚见了账房的人，正闭目养神，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她柳眉紧蹙，“吵嚷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