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感知到她的意念，与她产生了共鸣。所以她的灵魂降落在了此处，与彼时还没有自主意念的我融为一体。”
说起这件事时，诺亚的脸上出现了有些人性化的怀念。
“那时候的她本可以掌握一个还算完整的世界。但是她选择了唤醒我的意识，将她所知晓的、关于提瓦特会发生的事都告诉我。”
这的确是命中注定。这个和鹿祀记忆中的故事产生共鸣，将她接引至此的世界；名为提瓦特。
——“「诺亚」这个名字就是她为我取的。”
“她说「提瓦特」的意思是「方舟」。而在她的那个世界里，有一个非常着名的故事，叫「诺亚方舟」。”
散兵拥有鹿祀视角的这段记忆。即便诺亚没有说明，他也知道其中所包含的另一层寓意。
诺亚方舟是在灭世之罚中用来保存物种的存在。
也就是说：她希望「提瓦特」这座「方舟」，能如同那个故事里所描述的那样，庇护住其中所承载的生灵。
真是宏大的愿望。
而诺亚的故事还未讲完——
“她将另一个世界的故事带给我，教我如何去创造这个世界。”
说到关于创世的话题时，诺亚脸上的表情又鲜活了一瞬。
这次是难为情：“我第一次创世的技术不是很好，最初成型的提瓦特有些……潦草。所以我们先创造了不那么脆弱的龙。”
“后来它们把提瓦特的环境改造得好一点之后，法涅斯来了。”
“我们打了一架，没分出输赢。”大抵是不相关的话题，诺亚只是语速极快地将之带过：“祂对这个世界没有恶意，倒是把创造人类的事给代劳了。”
而真正有恶意的，是后面到来的、在鹿祀预料之外的另一位……
散兵轻轻抬手，在诺亚讲述的间隙插入话题：“你的时间有限，直接说重点吧。”
那些和鹿祀无关的，发生在真正的“提瓦特”的事情，他在不久前已经看完了。
诺亚释然地笑了。
而后祂抬手轻抚心口，露出一个让散兵有些眼熟的温和笑容——
“身为在她引导下诞生的世界意识，我继承了她大部分的温柔与慈爱。你知道的，白纸总是更容易染上色彩。”
揣着手臂的人偶轻轻把双手放了下来。
他大概知道诺亚想要告诉自己的是什么了。
而后者也很快证实了他的猜测：“也是因为这一点，即便在主动剥离「我」之后，她还是能轻易抽调借用我的能力。”
“她的记忆很多。你既然接受了，性格上就会受到她的影响。”
“只要你们都认同一件事，我赠与她的那些权柄，就能在一定程度上为你所用。”
对于这个答案，散兵微微扬眉，却并没有产生意外的情绪。
那姑娘的记忆如同她本人一般礼貌。明明内容已经是他一生记忆也难以计数的倍率，却在他吸收之后，从未有过淹没他自主意识的迹象。
……但那好歹是她前世的记忆。而且，不是简单的三五个。
“我没有问题了。你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你真的想好了吗？”诺亚并不意外散兵的回答。也正因如此，祂的神色严肃了许多：“你毕竟不是鹿祀。如果要走上她的命运，你需要彻底舍弃过去。”
“包括一切善因恶果，你的名字，你的身份……都会被抹去。”
从诺亚难得肃穆的口气里听上去似乎是很严重的事情，散兵却换上了不以为意的表情。
甚至有些无所谓地拨弄了一下怀里的斗笠。
“哈……只是这样而已。”
他抬手支着脑袋，用有些散漫的态度和诺亚对视：“看来你对鹿祀的情况并不是完全了解。如果你听过我和她之间的交谈，就应该知晓——”
“我在决定走原来的命运「成神」时，就已经做好放弃这一切的准备了。”
只要能改变那些不幸，只要能偏转某些悲哀的命运……
他早已做好付出一切代价的准备。
感知到散兵的决心后，诺亚的姿态同样松散下来。
祂有些释然地笑笑，而后弯眉正视面前这位将要戴上棘冠的人偶。
“好孩子，我的「未来」和「过去」，就拜托你了。”
散兵端起茶杯的动作微顿。
……祂叫他什么？
“好孩子”？
“哈……”
简直是……
“哄小孩般的语气。”
话虽如此，这三个字却让人偶流离奔波数百年的灵魂，第一次感受到了如此真切的被肯定、被信赖的感觉。
“嗯？不爱听吗？”诺亚对散兵的反应有些意外，“那换个称呼？散子……”
——“我劝你不要把最后一个字吐出来。”
散兵冷冷抬眼，打断了诺亚更换后的称呼：“你既然知道自己和她很像，就更应该避免刻意模仿她的行为。”
“如果是鹿祀在这里，也会希望你能有自己的灵魂。”
从诺亚的表情上看出祂终于知晓自己不悦的理由，散兵垂眸抿了一口茶，话题回到关于称谓的事情。
“……算不上讨厌，只是单纯的不适应。况且「名字」这东西于我而言，也很快就要失去意义了。不是吗？”
诺亚恍然，而后稍稍前倾了些身子：“不打算给自己一个新的名字吗？就算告别了过去的身份，也总要有一个能让人称呼你的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