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我下意识回头，看到了雪狼来不及收回的眸光和敛在眼底的阴冷。他似乎，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样从容淡定。
于是我问道：“她真的是薛安然吗？”
“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
雪狼没有往下说，只是微眯着眼睛望向了窗外，那儿是一片白茫茫的海平面，波澜壮阔。
海风吹进来的时候，把他一缕头发吹乱了。他脸一沉，立即对着书桌上的镜子整理了起来，直到那头发服服帖帖。
他这举动，令我忽然想起了Lisa，方才我不小心踩了她一下，都根本没有鞋印，可她硬是翻来覆去擦拭了很久。
这两人，感觉怪怪的！
我打算走开，雪狼忽然奇怪地说了句，“他带不走你的。”
我脸一沉，“你这里很难离开吗？”
“你可以试试看，但最好小心一些，不要拿命试。”
“……”
我想雪狼应该不是在唬我，他这儿看似平静，却隐约透着一股令人压抑的气息，但源自哪里我不晓得。
我顺着走廊走了出去，居然走错路了，才发现这城堡的结构超乎想象的复杂。
这里有很多女佣人，都穿着仆人装，位于城堡的各个地方。她们也不讲话也不乱走动，仿佛雕塑一样。只有问她们的时候，才会简单地回一句。
在她们的指点下，我终于走出了城堡，却没有看到陆朝歌和Lisa，跑没影儿了。
我顺着小径一路往外走，这才看清了这城堡的全部面貌，光是主楼就已经超万平了，还不算周遭的花园和游泳池等。
其实这就是一个岛，四周全是海，所以我搞不清楚这到底属于哪里，香港以外的哪儿会有私人岛屿呢？
雪狼是这城堡的主人，估摸他是一个超级富豪。
城堡外面有个小机场，上面停放着一架直升机，直升机边上还有几辆类似于景区那样的观光车。再往外面就是大海了，海岸边停放着不少快艇。
放眼望去，这儿的风景好得一塌糊涂。远方天与海相连，天色入暮时出现的夕阳就那样斜斜铺洒在海面上，真真应了那句“半江瑟瑟半江红”的诗句。
这儿与世隔绝，如果没有那奇怪的雪狼和城堡里奇奇怪怪的仆人，我觉得在这儿修身养性也不错。
绝美的风景，会令人暂时忘却那些烦忧，我也是这样。忽然被这美妙绝伦的景色吸引，快忘记今夕何夕了。
“别过来，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我沉浸其中，忽然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厉喝。连忙探头看了过去，声音好像是礁石后发出来的。
这边的海岸都还保持着原始的模样，全都是各种嶙峋的怪石叠成。
我寻过去时，瞧见陆朝歌和Lisa站在礁石上对峙。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
Lisa手里拿着一把军刺，眸光看起来很冷漠。她还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了个眼睛出来。海风吹起她那面纱一浪一浪，她看起来特别像电视里的女巫。
陆朝歌很激动，死死盯着她的眼睛，恨不能把她面纱扯下来的样子。“安然，当年的事情我很抱歉，我……我一直以为你死了。”
“我没死成，你是不是觉得很遗憾？”Lisa的语气并不平和，她满腹怨气的感觉。
“怎么会，你活着对我来说很重要。”
“是么？有那个女人重要吗？”她一挑眉，满眼的挑衅。
“安然，这没有可比性，她是她，你是你。”
“呵呵，那你是觉得她比不上我，还是我比不上她？你告诉我，在你心里谁比较重要一些？”
Lisa果然是薛安然，听她逼问陆朝歌的语气就明白了，那个音频里也是这样。我真想冲下去扯掉她那面纱看个究竟，她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会这么的无耻。
陆朝歌没有回答，脸色凝重了许多，眉峰拧成了结。
薛安然见状轻呲了一声，又道：“无法回答吗？你是怕辜负了她，还是怕辜负了我？”
“你怎么会在雪狼身边，你不知道他是……”
“不要岔开话题，你回答我。”薛安然很冷漠地打断了陆朝歌，语气十分阴霾。
于是陆朝歌负于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又松开。我知道他这动作代表什么，他很纠结。
所以，在他心里我并不是唯一的，我可能在和这样一个女人分享他的爱。我怎么觉得这么讽刺呢，我一直以来都活在他的谎言之中吗？
“回答不了？你回答不了吗？你说爱我都是假的吗？”薛安然忽然就发怒了，声嘶力竭地对陆朝歌咆哮。“你说啊，你说啊，你说爱我都是假的吗？”
“安然，你冷静一点。”
“冷静，我怎么冷静？我九死一生是谁造成的？我把唯一的生的希望让给了你，是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无怨无悔。现在我活过来了，要你一句真话那么难吗？”
“安然，这些年我一直活得很愧疚，我希望当时死的人是我。幸好你还活着，否则我可能会自责一辈子。”陆朝歌迟疑了下，又道，“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我有的，全部都可以给你。”
“是么？我要你办一个举世无双的婚礼来娶我可以吗？”
陆朝歌一怔，沉默了，许久他才道：“……对不起安然，我已经有妻子了。”
薛安然眸子微眯了起来，很凌厉，“你骗我，你和凯莉根本就没有举行婚礼，也没有拿证，你们不过是在做戏罢了。”
“不是她，是青青。”
“你胡说，我调查过你的身份信息，一直都是单身，怎么可能有妻子？陆朝歌，你答应过我什么都忘记了吗？你为什么要欺骗我？”
“安然，我这辈子最后悔讲的话，就是以为你要死去的时候说了很爱你，我只是不想你抱着遗憾离开。我也跟你说过，如果我能活着离开那个鬼地方，一定会娶那个跟了我多年的女孩，这辈子我只会爱一个女人，从始至终。”
这句话，震住了薛安然，也惊住了我。我忽然觉得眼睛好涩好酸，原来从头至尾陆朝歌都没有变过，是我自己在患得患失。
看到薛安然那难以置信的模样，我心头莫名升起了几分快意。若非之前那些扎眼的视频和照片，我就算跟她做不了朋友，也不可能那么反感。
现在，不管她是不是与陆朝歌有恩，我都生不出半分好感。
她可能受刺激了，用军刺抵着陆朝歌的胸口，满眼悲伤，“我不信，我一点儿也不信！我为你付出那么多，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呢？你答应过我的啊，你亲口答应过我啊？”
“你说的事情我没有忘记，我本来也可以配合薛凯莉来迎合你们薛家，可她自己咎由自取坏了规矩，这也怪不得我。”
“可那是你布的局，你故意布局害她！”
“安然，但凡她有一丝底线，我不管用什么手段她都不会上当。”顿了顿，他又补了句，“若她不那么处心积虑，我也不会布局。”
“陆朝歌，你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