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大夫站在那里发愣，站在他身旁的吴世杰又准备开始动作了，这一次老大夫觉得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头昏眼花，他赶在吴世杰朝他迈过来之前，赶紧背着药箱往那床榻边跑去。
速度快的令人咋舌。
谢清池杵在床边，一双冷眸落在老大夫身上，老大夫将诊脉的小枕放好，哆哆嗦嗦地抬头，看向床上被裹得像个粽子，只露出一个脑袋的姜渔，不禁冷汗直冒。
这模样...分明是着凉伤风的样子，可是那满脸红晕，瞧着好像不只是发烧这么简单。
老大夫心中隐隐有了个猜测，他偷偷抬头，望向谢清池，正好与谢清池的目光对上，顿时浑身一僵，迅速收回目光。
“看我做什么，你快给夫人看看！”
声音中透出的焦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十分不可置信，这还是那个在战场上让敌人闻风丧胆的燕王吗？那可是个泰山崩于眼前却不改色的主儿，这会儿......
老大夫弱弱点头，抖着手给姜渔把脉。
当那只白嫩的柔荑被青栀从被子里抽出来的时候，老大夫根本不用把脉都能知道夫人究竟为何生病了。
他的胡须抖了抖，朝吸气声发出的方向看去，正好与青栀震惊的双眼对上，下一秒，青栀立马看向谢清池。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谢清池此时，忽然扭开了头，看向窗外，颇有点心虚的感觉。
青栀只觉得满腔的愤怒，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亏得珍珠姐姐还说燕王是个靠谱，懂分寸的人，光看夫人伸出的那只胳膊上遍布着青青紫紫的红痕，就能想到燕王昨晚是多么过分了！
床帐将外面的最后一丝光亮挡在了外面，只露出姜渔的一只胳膊，老大夫和青栀挡在床前，外面的人丝毫看不见，只是青栀的吸气声引起了站在门口的吴世杰的好奇。
他忍不住从门口扭过头，耳边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吴世杰的注意力又被这阵脚步声吸引，他抬头看去，对上一双焦急的大眼。
这眼睛的主人在看到吴世杰的时候，立马避开，低下头，与门口这个大汉匆匆错开身影，径直往房里走去。
“奴婢来迟了。”珍珠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膝盖与地面发出沉闷的撞击声，落在吴世杰耳中，他的心颤了颤，眼神紧紧锁在跪在地上的那人身上，只看到她白嫩的耳垂上，碧绿的耳坠晃晃悠悠，仿佛小猫爪子，在他的心口上挠了挠。
谢清池疲惫地扬了扬手，示意珍珠起身。
珍珠便抬脚往床边走去。
看到老大夫隔着软帕细细诊脉的那只胳膊的时候，珍珠同样倒吸了一口冷气，只是她到底比青栀老练，并没有往谢清池的方向看，只是轻轻握住了青栀藏在袖子里，微微颤抖的手。
青栀心疼得眼眶通红，珍珠轻轻对她摇头。
青栀便默默地盯着床上的姜渔。
“如何？”谢清池忍不住开口问。
这老大夫诊脉诊了半天，一个字没有，唯有那花白的胡须一抖一抖，眉头皱得紧紧的，莫不是个庸医？
老大夫皱着的眉头因为谢清池的这句话，忍不住抖了抖，连带着旁边两个丫鬟的心也跟着抖了抖。
“夫人这是...伤风着凉之症...”老大夫沉吟出声，“原本按老夫之前开的那个药方，喝个三天便没有大碍了，现在...”他咳了咳，似乎在思考如何往下说。
谢清池是个聪明人，老大夫的这个停顿，不只是他，连同旁边的两个丫鬟也都听懂了。
还能如何？
夫人伤寒未愈，燕王就如此不克制，导致夫人病上加病，如今他只能加大药效，只是看夫人这样子，加大药效恐怕会十分难受。
是以老大夫也觉得十分为难。
让他想不通的是，外面不是都传燕王不近女色，身边从来不留女子，连与他新婚的燕王妃至今都未曾同他圆房，还有人猜测，这燕王莫不是有什么隐疾，毕竟他常年浸淫战场，战场上刀枪无眼，说不定伤了那处要害。
随着燕王年纪越来越大，还是不近女色，众人越发觉得这个猜测就是真相。
可是看到夫人这个模样，老大夫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吃到了第一手瓜，燕王这样子哪里像传闻中说的那样不行，夫人都这样了，只能燕王的“战斗力”不容小觑！
至于外界说的，那纯粹是胡说八道而已。
老大夫迟迟不往下说，青栀实在忍不住追问道：“大夫，您倒是接着说呀，夫人现在如何了？”
老大夫咳了咳，捋了把花白的胡子，“夫人...夫人这是旧病未愈，又受了凉，如今恐怕得加大药效，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夫人如今的样子，若是加大了药效，恐怕夫人会十分难受，老夫担心夫人受不住......”
至于关于燕王不节制，导致夫人这样，老大夫是半点不敢说的，这要是说了，依照燕王的性子，他恐怕都走不出这个房间的大门。
还是小命要紧。
可是......作为一个尽职尽责的大夫，老大夫觉得自己还是要好心“劝劝”燕王。
“老夫将原来的药方做了一些调整，夫人如今的样子，药效不宜过强，得好好将养着，那个.......燕王殿下，万事还需以夫人的身体为主......”
这话说得十分隐晦，但足以让谢清池听懂，不只谢清池，连青栀和珍珠都听懂了。
谢清池轻咳一声，老大夫迅速交代好如何煎药服药的事项便急急退了出去。
那模样瞧着，半点不像个年近七十的老人。
笑话，不走快点，若是谢清池改变了主意，他这条老命还要不要了？
老大夫表示，自己可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他的小命可不能丢！
青栀拿着药方匆匆下去抓药，珍珠则留在了房内照看姜渔。
见老大夫走了，谢清池才从窗边走了过来，他看向珍珠道，“你先下去吧，我来照顾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