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的阳光总是要迟来那么一点。
但不论来的或早或晚，等价交换商店都照不到光线，游离在光明之外。
这就是巫婆的住处漆黑的原因。
虽然十分阴暗，但莫斯却并不感到阴森。
可能是莫斯打从心底就不觉得巫婆是坏人。
并不仅仅是因为大脑里浮现过巫婆的标注信息。
是因为《海的女儿》这则童话故事里，巫婆三番两次警告过小人鱼，甚至阻止她，巫婆或许换取物品的方式有些残忍血腥，但她早就明码标价并且告知这样做的后果。
莫斯在思考，这个管理者的游戏到底是牵扯到了多少童话故事。
只有《海的女儿》吗？
或许他得去海上看看，可他现在只是一条海豚啊。
该怎么变回人呢？
「等价交换商店」、「人鱼剧场」，这两个地方让莫斯想起红城堡上有类似名字的建筑。
「香味浓郁」、「海洋图书馆」、「教堂」还有那片湖泊，都会出现吗？
莫斯想着想着打了个哈欠，头上的月牙儿咕噜咕噜冒水泡。
“你困了吗？”他头上的海星问。
莫斯点头，毕竟进来之后练习游泳就已经很累了，还游了很久去看了一场人鱼剧。
“不好意思呀，让你驮了我这么久。”
小海星开始叽叽喳喳地问道：“你住在哪呀？怎么越来越往暗的地方走？”
直到莫斯走到等价交换商店的时候小海星在莫斯身上抖了抖：“你怎么带我来这里了！”
“我就住在这啊。”莫斯理所当然，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疑惑海星为什么说这句话。
“什么？！你不会被你的家人卖给老巫婆了吧！你怎么会住在这呢…这地方只有走投无路的海底生物才会来！”海星担心地说。
海星没有怀疑莫斯，或许是因为莫斯已经成为了它的朋友。
“我是这里的见习巫师。”莫斯呆呆的：“当然住在这里。”
他又转念一想，或许巫婆和童话里一样，是个难以接近、传说中非常可怕的人。
所以海星才如此防备。
“放心，巫婆奶奶是好人，住在这里没有关系的。”莫斯让它安心。
海星相信莫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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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知道回来？”
莫斯推开后门，就听到苍老的声音。
他扬起笑容：“巫婆奶奶，我去看了人鱼剧场。”
“那地方有什么好看的。”巫婆皱巴巴的脸上，嘴角似乎往上翘了一点点。
可紧接着，她就板起脸，她看见了莫斯头顶的海星：“你怎么带了只海星过来？”
海星瑟缩了一下，但又有些害怕海豚被责骂，鼓起勇气：“我…我来这里暂住。”
巫婆看了它一会，随后慢悠悠说着：“那也要付出些什么。”
海星不知道自己能付出什么，它本身就一无所有。
正当它惴惴不安的时候，莫斯开口：“巫婆奶奶，这不是交易。”
莫斯眨着眼睛，满是认真：“我和海星是朋友，朋友之间可以相互帮助。”
或许朋友之间也藏着算计，有着交易，但无论如何，朋友之间的相互帮助，从来不掺杂着回报。
至少，在想要帮助朋友的那一刻，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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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星住了下来，在莫斯的房间里，虽然简陋，但好歹能遮风挡雨。
嗯…虽然大海并没有雨？
莫斯翻开房间里的《巫师手册》，和之前在「海洋图书馆」看到的很像，他还没怎么读过。
【作为巫师，要谨记以下的三条原则。】
【1、等价交换】
【2、魔法不是万能的】
【3、不和血红颜色的灵魂交易】
剩下的就是一些简单的魔药配方，比如将深海金桂叶捣进人鱼的眼泪中，就能做出一瓶治愈魔药。
配方千奇百怪，要的魔药素材也都是一些奇葩的物品。
说起来…标注信息里，自己似乎要给巫婆奶奶采集草药。
可自己没有什么印象。
莫斯还是认真地看着，除了了解补充一些知识好叫巫婆要是抽考他他能回答上来，还有就是…他有个小小的心愿，他梦想成为一个魔法师。
巫师和魔法师或许有一些差别，但这是他首次能够接触到魔法的秘密。
魔法或许不是万能的，但魔法能够创造奇迹。
如果真的学会了，这次的管理者游戏结束后，自己能够做出这些魔药来吗？
或者自己能够施展真正的魔法？
莫斯不知道。
或许这里只是因为管理者的力量才有着魔法，出去之后这些文字就是胡乱编纂。
但至少，自己说不定能够在这里，实现自己的愿望。
莫斯翻完整本《巫师手册》。
手册的最后一页被撕掉了一大半，只残留着一句话。
【要想看见他人的灵魂，首先你要…】
莫斯翻弄着剩余的书页，企图找到后面的内容。
这和手册的巫师三原则有关，可又被撕掉了。
为什么会少了这一页？
是谁干的？还是本来就缺少这一页？
“莫斯，你在看什么书呀？看了好久了，都不理我。”海星闷闷不乐道。
莫斯回过神来：“啊，你刚才在和我说话吗？”
海星喊了莫斯好多次，但莫斯一直在翻阅手上那本书，海星不是个不知分寸的人，喊了几次，发现莫斯全神贯注地沉浸在那本书里，就安静了下来。
可是它有些无聊，虽然以前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可是由奢入俭难，海星第一次拥有自己的朋友，自然想多说说话。
莫斯关上书，和海星解释道：“这是要成为巫师必须要看的书，巫婆奶奶让我熟读，这样以后才能继承奶奶的等价交换商店。”
海星被挑起兴趣：“巫师…那你是会制作很厉害的魔药吗？”
“就像能让美人鱼长出双腿的那种？”
莫斯眼睛一闪，他怎么能忘了这一茬，或许巫婆有着能让自己变成人的魔药，这样自己就能去海上看看了。
真是白看那么多童话故事了！
“谢谢你的提醒！”莫斯亲昵地顶了顶海星，游出去找巫婆，留下一脸懵逼的海星。
“我说了什么吗…”海星的话语残留着淡淡的疑惑，随后又生起气来：“他怎么要走了！”
“他不是说自己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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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婆不喜欢莫斯在商店营业的时候出现，因为这有可能会让客人看见。
尽管商店很少有人光顾。
莫斯敲了敲门，巫婆面无表情的打开了一条缝。
“巫婆奶奶，我有事找你…”莫斯往里瞧了瞧。
一个硕大的罐子，上面有一根长长的棍子，似乎是搅拌用的。
架子上悬挂着各种各样瓶瓶罐罐，是巫婆制成的魔药。
一个玻璃柜台，里面似乎是一些魔法道具，还有一些巫婆的个人物品，比如一把带血的剪刀。
整体不算逼仄，但也并不宽敞。
“无事不要来找我。”巫婆的眼神不满，似乎不乐意莫斯这个时间找自己。
“我想要一瓶魔药。”莫斯收回视线真诚的看着巫婆：“巫婆奶奶能给我吗？”
门被巫婆大力关上。
莫斯碰了一鼻子灰，头上的月牙儿尴尬地咕噜噜冒起泡泡。
正打算转身想想别的办法，巫婆突然又打开了门，将一个篮子递给了他。
“今天你还要采草药。”然后又立马把门关上了。
莫斯并不知道采什么草药。
看着地上的篮子，莫斯叼了起来，从商店的后门游了出去。
莫斯在想，这是不是个bug？
他试图用管理者的角度去思考。
如果自己设计这么一场游戏，他把玩家丢进来，会给他们怎么设置信息？
这不是夜莺那种以玩家身份进入闯关的模式。
既要保证公平，又要保证为难住玩家。
莫斯想到的第一种可能是当自己看到某个东西就能触发出相关信息。
比如当他看到草药的时候就会浮现相关记忆。
但这种太麻烦了，要设置好多东西，就算管理者可以将时间流速调整，这也是个很头疼的问题。
要将五个人的身份完美融入他的区域，很需要花时间和脑容量。
如果每次都有玩家进入管理者的区域都这么麻烦，不知道这个管理者怎么想，反正莫斯肯定受不了。
第二种可能，是副本里的人物会自动帮忙补齐设定。
他们会以玩家的那一串信息为主，自动修正脑海中的设定。
这是有一定依据的，毕竟莫斯在上一场的管理者游戏听白璐说过，他们会被管理者所操纵，哪怕是记忆。
第三种可能则是让玩家自己谨言慎行，让他们根据自己的那串信息自己去补足使副本npc满意的内容。
这种就有很大的可能会惹怒副本人物，也最契合天堂对玩家的恶意怪诞。
莫斯暂定为第二第三种。
那就只好自己去找找草药了，巫师手册的内容莫斯刚看完，有着些许印象。
最容易获得的东西或许这附近会有。
珊瑚虫的粘液。
但这算草药吗？
等价交换商店后面是一片黑漆漆的森林。
莫斯记得，在《海的女儿》这个故事里，巫婆所居住的森林里面，有一种叫做“珊瑚虫”的半植物半动物生物。
或许和童话里一样，真的在那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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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斯游了很久，正当他觉得可能是自己猜错的时候，一个黏滑湿润的东西碰到了他。
莫斯吓得叫了一声。
他转头看过去，一个睁着发蓝光眼睛的不明生物正盯着他。
不算大，莫斯感觉后背发凉，正准备用能力让其睡着的时候，那个不明生物发出一连串呕吐的声音。
然后“哇”地吐了一团东西在莫斯叼着的篮子里。
然后就是一双又一双的眼睛睁开，一个个缓慢地爬过来往莫斯的篮子里吐。
是“珊瑚虫”。
莫斯意识到这点，没再想着逃跑，只是黑漆漆的，他看不清楚“珊瑚虫”的样貌，他还是有些怵。
好在，这些不明生物吐完就闭上了眼睛，莫斯抓紧时间游了出去。
等到能看清篮子的时候，莫斯才看见里面是一个个长得像粉色珊瑚的胶状物。
这样看上去还有点像另类的草药。
应该能让巫婆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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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斯回来的时候，巫婆似乎正在制作魔药，房间里的咕噜咕噜声很响，绿色的光泽透过门缝。
莫斯敲了敲门：“巫婆奶奶…我采完了。”
巫婆打开门，看了眼莫斯叼着的篮子，拿了过来，就又要关上门。
莫斯连忙抵住：“巫婆奶奶…魔药…”
巫婆哧了哧鼻子：“你连一瓶魔药都没做出来过，好意思找我个老太婆要东西？”
莫斯反应很快，他灵机一动：“我现在能做出来了！我能做出让别人昏睡的魔药！”
“做成糖果也可以！”
莫斯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让巫婆答应，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商店里有一个东西掉了下来。
巫婆似乎不在意有东西掉下来，她饶有兴致：“真的能做？”
莫斯看向那个掉落的东西——是一个玩具士兵，他听到巫婆的回答连忙回神点头：“真的！”
巫婆声音淡淡：“等你做出来给我看了再说。”
她又要关门。
莫斯再次抵住，他看着地上的那个玩具士兵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个感觉来自于一个童话故事。
《坚定的锡兵》。
他开口问：“巫婆奶奶，那是个什么东西呀？”
巫婆顺着莫斯的视线望去：“那个啊，昨天的时候掉在屋子门口的一个玩具。”
不是巫婆的商品…
莫斯还没开口讨要，巫婆就问：“想要？”
莫斯点头如捣蒜。
巫婆给他了。
但给他的那一刻她说：“这上面残留着魔法的痕迹。”
魔法的痕迹…莫斯叼住玩具士兵思考着，巫婆干脆利落的关上了门：“别再来烦老婆子我了，做你的魔药去。”
…又被赶出来了。
莫斯叹气。
魔药倒是好糊弄…
莫斯回到自己的房间，将锡兵摆在小石桌上，他仔细瞧了瞧。
奇怪，他怎么感觉锡兵的脸有些红？
“小海豚！你回来啦！”海星的声音打断莫斯的观察。
“怎么去了这么久！我都等无聊了。”海星嗔怪道。
“我去采药啦！”莫斯解释：“你知道珊瑚虫吗？”
“那个长得像肉瘤的生物？天呐，你是怎么能看它们一眼的！太恶心了！”海星大呼小叫：“你没被那群东西攻击吧？”
“我没事。”莫斯顶了顶海星：“谢谢。”
海星倏地支支吾吾起来：“我…我又没做什么。”
莫斯笑着：“你在关心我。”
“那是因为我们是朋友！”
“嗯，我们是朋友。”
莫斯本以为魔药的制作十分简单，谁知道第一步就出了问题。
往水里放美梦糖果不就行了吗？
可这是大海啊！瓶子里面本来就充满了水，要怎么做以假乱真的魔药？
莫斯想到“珊瑚虫的粘液”。
莫斯有一些明了，得放一些不是水，但能沉在瓶底的溶液，再放糖果进去就可以了。
所以水底的魔药都是黏稠且一体的，难怪喝魔药都要一口气灌进嘴里。
珊瑚虫的粘液应该可以。
可巫婆不让莫斯再找她了，只能等等。
莫斯进入副本之后还没睡过觉，现在的时机正好。
海星没有打搅，它知道海豚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