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嘴——啊——”
浅川萤伸出指尖，她蹙着眉，神色是毋庸置疑的严肃，指尖几乎要点到粂野匡近的鼻尖。
粂野匡近下意识后仰了半分，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试图蒙混过关：“哎呀，小萤，真的没事了，你看我精神多好……”
声音出口，却带着明显的沙哑，像粗糙的砂纸磨过木头。
浅川萤根本不买账，手指又往前递了递，语气毫无转圜余地，“少来这套。喉咙这么红，不可以去吃牛肉火锅！”
这话如同最终判决，砸得粂野匡近肩膀一垮。
他今早所有的期待，所有对那滚烫汤底、鲜嫩牛肉、吸饱了汤汁的豆腐白菜的向往，瞬间被这一句话钉死在原地。
他抬起眼，深色的瞳孔里那点光亮迅速黯下去，像被乌云遮住的星星，连带着那头总是精神翘起的发丝似乎都软塌了几分。
他可怜兮兮地耷拉下眉梢，嘴角向下撇着，活像一只被雨水淋透了、无家可归的小狗。
“小萤……”他哼唧着，声音黏糊糊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显而易见的委屈。身体磨蹭着靠过去，手臂环上她的腰，下巴搁在她单薄的肩头，毛茸茸的脑袋在她颈侧寻求安慰般地蹭。
浅川萤被他蹭得有些痒，心肠硬撑着没软，手却下意识拍了拍他的背，“听话，等你好了再去。”
“可是……就一次……”他不依不饶，温热的吐息拂过她耳廓，带着点病人特有的燥热，还有毫不掩饰的、撒娇的意味，“就一次嘛……小萤最好了……”
话音未落，他的唇就试探地、轻轻地碰了碰她的脸颊。见她没立刻推开，胆子便大了起来，转为一下下地亲她抿紧的、显示着不容更改决定的唇瓣。
那亲吻起初是蜻蜓点水，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湿漉漉的，像小动物在确认什么。
浅川萤绷着脸，努力维持着冷静的表象，可被他蹭过亲过的皮肤却不受控制地一点点烧起来。他暖融融的吐息持续不断地骚扰，那嘴唇柔软而执拗，每一次短暂的分离都只是为了下一次更紧密的黏连纠缠，磨人得要命。
“匡近……别闹……”她的抗议从紧密相贴的唇齿间漏出来，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气势全无。
他像是没听见，或者说根本不想听见。攻势非但没停，反而变本加厉。细密的吻逐渐蔓延开，落在她的唇角，下颌，又回到那双固执的唇上，辗转着，吮吸着，用无尽的温柔和耐心瓦解着她的防线。
粂野匡近的手臂收紧，将她更彻底地拥入怀中，隔绝了所有可能逃离的缝隙。
那点因他生病而起的不安和焦躁，在他这黏人又滚烫的攻势下，竟奇异地被熨帖了。浅川萤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终于在他又一次加深这个吻时，嗡地一声断掉。
她再也忍不住，喉间溢出一声极轻极短的笑音，紧绷的身体瞬间软化下来。
这细微的变化立刻被粂野匡近精准捕捉。
他几乎是立刻退开毫厘，深色的眼睛亮得惊人，里面哪还有半分刚才的可怜委屈，全是得逞的狡黠和汹涌的情动。
不等浅川萤看清他神色，他已经再次低头，结结实实地堵住了她未能合拢的、带着笑意的唇。
这个吻不再是磨人的撒娇，而是彻底深入的、不容拒绝的掠夺，带着某种更深沉的渴念。
许久，他才喘息着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蹭着鼻尖。他看着她水光潋滟的眼眸和绯红的脸颊，得寸进尺地又轻啄了一下她微肿的下唇，嗓音低哑含笑，带着心满意足的喟叹。
“小萤再给我亲亲，我就听话。”
浅川萤被他这句话烫得耳根都红了，抬手想捶他肩膀，却被他更快地捉住手腕，指尖嵌入她的指缝，牢牢扣住。
“无赖……”她小声骂他，声音却软得没有一点威慑力，反而像羽毛搔过他心尖。
他低低地笑，胸腔震动，带着她的身体也微微发颤。生病让他体温偏高，这热度透过薄薄的衣料毫无保留地传递过来，烘得她脸颊的温度也降不下去。
“只对小萤这样。”他理直气壮，又凑过去蹭她的鼻尖，像只确认了所有权的大型犬，黏糊得不行。
“那……不去吃火锅了，”他拖长了调子，眼神亮晶晶地看她，带着新的期待，“小萤煮点粥给我好不好？要你上次做的那种，甜甜的，放了糖的。”
他倒是很会顺杆爬，刚讨了一个长长的吻，立刻又提出新的要求。但那眼神实在让人难以拒绝，尤其是刚刚经历过那样一番“软磨硬泡”之后。
浅川萤心里那点因纵容他胡闹而升起的小小懊恼又熄了下去，她叹了口气，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脖颈：“躺好，不准再闹。我去给你熬粥。”
她起身，衣角却被他勾住。回头，见他眼巴巴望着自己。
“很快就好。”浅川萤放软声音。
厨房里飘出米粒滚开的淡淡香气，还夹杂着冰糖清甜的味道。浅川萤专注地看着砂锅里咕嘟冒泡的白粥，用长勺慢慢搅动，防止粘底。
身后有细微的脚步声，一双温热的手臂从后面环抱住她的腰，重量大半压在她背上。毛茸茸的脑袋搁在她肩头，带着病气的滚烫脸颊贴着她的颈侧。
“不是让你躺着吗？”她没回头，手下搅拌的动作没停。
“睡不着……”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呼吸灼人，“想你陪着。”
粥熬好了，她盛出一碗，莹白的米粥熬得开了花，几颗红枣沉浮其间。她吹凉了，递到他嘴边。
粂野匡近就着她的手，小口小口地喝，眼睛却一直看着她，像怎么看都看不够。一碗粥下去，他似乎精神了些，但眼底的红血丝和喉咙的不适依旧明显。
午后阳光暖洋洋的，粂野匡近靠在廊下檐廊的软垫上，身上盖着薄毯，昏昏欲睡。浅川萤坐在他身边，手里拿着一卷书，目光却时不时落在他脸上。
他睡得并不安稳，眉头微微蹙着，呼吸有些重。她放下书卷，指尖轻轻拂过他蹙起的眉心。他无意识地哼了一声，抓住她的手腕，贴在滚烫的额头上，仿佛那点微凉能缓解不适。
她就任由他抓着，另一只手拿起旁边的团扇，轻轻地、有节奏地替他扇着风。
微风拂动他额前的碎发，也带来她身上淡淡的、好闻的草木清香。他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呼吸也变得均匀绵长。
浅川萤看着他的睡颜，平日里总是精神十足、甚至有些跳脱的人，此刻安静下来，倒显出几分难得的脆弱和依赖。
少女的指尖极轻地划过他高挺的鼻梁，落在他有些干涩的嘴唇上。
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快点好起来吧。”她低声说，像是一个只有阳光听见的承诺，“好了就带你去吃火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