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喜欢她，我后悔了，我不想离开她。”
这一刻，林婉姝宁愿陆也昼是被上身了。
她还能名正言顺踹他几脚。
林婉姝压不住语气里的讽刺：“怎么了，人走了，发现她好了，开始喜欢了？”
“没有，我从一开始就喜欢她。”
林婉姝从嘴里吐出一句中气十足的“呵”：“喜欢？你喜欢什么啊喜欢？陆也昼，我以前怎么和你说的？你又是怎么回答我的？”
见亲生儿子不说话，端庄优雅的贵妇人脸上笑出了狰狞的慈祥，她朝着陆也昼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像唤狗一样：“来，你坐过来，妈问你几个问题。”
陆也昼从沙发另一侧起身，老老实实坐到亲妈身边，林婉姝毫不客气伸手揪住他的耳垂：“你跟妈说说，你哪里喜欢她了，妈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了，怎么没看出来呢？”
陆也昼被揪得脑袋偏成了九十度，他维持着姿势，回答 ：“因为联姻，如果联姻的对象不是她，我不会答应。”
这是他自我假设，和简义吃宵夜的那天晚上，他回到家后看着玄关那只花瓶问自己，如果当初联姻能带来收益不变甚至更好，但把安祈禾换成别人，他也会答应吗？
他的答案是不会。
他接受联姻是因为喜欢，但他却把它当做自己权衡利弊后的交易。
林婉姝手上更用力了：“你答应和她联姻就是喜欢她了？你的喜欢就这样？你是因为喜欢才和人家联姻的，然后呢？你的喜欢到这就完了？”
林婉姝说着，松开了手，不是担心把陆也昼耳朵揪坏，是他个子太高，她手举酸了。
陆也昼揉了揉耳垂：“这件事是我做错了，以前我不知道我对她是喜欢。”
一句话成功把林婉姝彻底点炸：“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喜欢，那你不知道跟人分床？怎么那些姑娘扑你的时候你知道把人推开，换了妮妮你就控制不住往人脖子上嘬印子了？我可是亲眼看到的！别说你是个有自控能力的成年人了，你小时候上幼儿园去春游说什么都不肯牵你旁边小姑娘的手，小姑娘哭了一路，老师好话坏话说尽了你也不松口，你那股子不近女色的劲儿呢？怎么到了妮妮这里就拒绝不了了？”
“就是因为拒绝不了，才发现我对她是喜欢。”
不仅拒绝不了，还是他主动的。
“我呸陆也昼，原来你是个渣男啊？”
林婉姝火冒三丈：“来你跟我说说，你怎么喜欢的，你说给我听听让我开开眼，你喜欢人家还能把人家喜欢跑了，结婚两年你到底都在干什么啊？”
陆也昼正色：“在上班。”
“你！”
林婉姝气得一口气提起来哽在胸口，刚放下了的手又抬起来，用力推了他一把：“别跟我扯这些！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平时下了班就去花天酒地，外面一堆鸳鸳燕燕，小三还上门挑衅，让人家受尽委屈？你是不是在外面根本不给人家面子，让别人笑她空有一个陆太太的名头？”
这些都是这个圈子每天重复上演的故事，林婉姝和陆诚之的婚姻之所以在圈子里令所有人都羡慕，就是因为在这个纸醉金迷的围城里，爱情的忠诚既是最廉价的，又最金贵的。
“没有。”
陆也昼被亲妈这一顿形容搞得哭笑不得：“我没有出轨，也不去那些场合，在外人面前我也不会不给她面子，这点您不是亲眼见过吗。”
这倒说得是。
林婉姝回忆一番，每次两个人一起来翠湖湾，陆也昼从来没有落过安祈禾的面子，她也不止一次从别的富太太口中听到关于陆也昼和安祈禾的事，大到陆也昼拍下了某件珠宝，小到诸如陆也昼在酒会上替安祈禾挡酒，两个人走的时候陆也昼替安祈禾拎包之类的事。
小事不会让安祈禾感到被爱，这仅仅是一种绅士。但在不知情的外人眼里，一件小事足以表明态度，在这个看人下菜碟的圈子里，陆也昼给安祈禾挡酒拎包，就等于在维护安祈禾陆太太的身份。
否则那些太太们提起这些事的时候，也不会带着艳羡的表情说话。
想到这里林婉姝稍微不那么生气了，行吧，没有圈子里那些破事。
而且他工作也确实忙，尤其是刚回国那两年，几乎一门心思扑到工作上，真想搞这些也没时间。
“那你让人家受什么委屈了？”
林婉姝问。
陆也昼没有回答，而是问了林婉姝另外一个问题“：去年十月，我去欧洲出差的行程，是您告诉苏雅清的吗？”
“去年？”
突然提起这茬，林婉姝眯起眼睛回想：“好像是，那时候她来看我，和我聊天的时候问的。”
这几年苏雅清在她面前很少提到陆也昼，就算提起，也是随口问一句就不再多说，还会一起问问安祈禾最近好不好，林婉姝以为她已经放下了，和她聊天的时候也没多想，所以那次苏雅清问起，她就说了。
陆也昼平时是不会特意跟她讲自己工作行程的，那次他出差途中顺道去瑞士替爷爷参加老友的寿宴，林婉姝有事情交代，打电话的时候顺嘴问了一下，才知道了他要去哪些地方。
陆也昼讲了苏雅清给安祈禾发消息的事情。
“在伦敦那天，她打电话给我，说她来伦敦拍摄，遇到了teenager骚扰。”
那晚他和卫总助去参加索罗夫的酒会，索罗夫拿着香槟伏特加混着上想灌醉他，别说什么白人性子直，坑起人来一样能绕八百个弯，陆也昼最后没上套，但确实喝多了，洋人的酒难喝又上头，出了酒会上车，他脱了西服外套在后座闭眼休息。
苏雅清打来的电话是卫总助接的，那会儿他已经意识混乱了。卫总助听到苏雅清被骚扰，让司机掉头去了她在的街区。
他只隐约记得那天晚上苏雅清上了车，她什么时候穿上他的外套还拍了照，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包括结婚纪念日那天晚上，苏雅清在他车上抱着花的照片，他一路目视前方根本没管过苏雅清在干什么，哪里注意得到她偷拍照片。
话说到这陆也昼又开始后悔了，仿佛遭受了低端但有用的商战，不接招膈应，接招又显得自己幼稚。
还是不该念及那点情分，沾了自己一身腥。
林婉姝这才知道，原来苏雅清暗地里搞的都是这种小动作，她“嘶”了一声，这小子是不是来道德绑架她了？
“还不是你的问题。”
林婉姝拒不承担她泄露儿子行踪的责任。
“不管什么事情，你发个消息说一声很难吗？你不要觉得就一句话可有可无，其实很重要的。”
陆也昼没有为自己解释，低头认错：“是我不对。”
“而且……”他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她也不是因为苏雅才和我离婚的，嗯……苏雅清不是根本原因。”
“那是因为什么？”
林婉姝问，发现自己儿子的脸色逐渐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