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哪些算自家人？
宫外的萧氏皇族宗亲算不算？禁足的清宁长公主要不要放出来？
这些都是郑贵妃需要考虑的问题。
不过有皇后娘娘之前传授的经验，郑贵妃又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她在问过永安帝，确定过家宴的人选之后，便开始着手布置场地、安排菜品了。
五天时间看着短，但可以做很多事。
尤其是当整个后宫都掌控在郑贵妃手中的时候，她完全可以做到令行禁止，但凡她吩咐的事情，各宫各司的宫人们就没有不认真对待的。
毕竟，前段时间的皇宫大洗牌还历历在目，大家都怕自己被调动，调去自己不喜欢的地方。
因此，宫人们卯足了劲儿，想把差事办好。
宫外的城王府和清宁长公主府都接到了进宫赴宴的旨意，还有萧氏皇族的各大宗亲，大家都在永安帝寿宴这天，穿戴整齐进了宫。
虽然号称是家宴，但是这么算下来，其实人不算少，林林总总加一起，差不多有一百多人——
永安帝的后宫全部出席，就连自请幽居小佛堂的刘淑妃也盛装打扮；而在昭明寺礼佛的赵婉被接回来了，她还带回了最近这段时间亲手抄写的佛经，据说是放在佛祖面前供奉过的。
但不管是后宫妃嫔也好，还是赵婉也好，她们多少都跟萧氏皇族有关系。
不是陛下的女人，就是长公主的女儿。
而在这次赴宴的人中，唯有沈忆舒一个人，是在萧氏皇族之外，但却被陛下特许，有资格位列席间。
永安帝给的理由也很充分，让沈忆舒在这里，是为了照顾皇后和城王的身体，毕竟这两个人都是沈忆舒的病人，且病情复杂，她轻易不能离开。
于是，沈忆舒单独一张桌子，和萧可儿、赵婉这几个封号为郡主的姑娘坐在一起。
萧可儿担心沈忆舒独自一人孤单，便特地把椅子搬到沈忆舒身边坐着，又给她倒了酒，低声开口道：
“沈姐姐，你是不是很久没有关注过顾家了？”
听了这话，沈忆舒微微一怔，点头道：
“我这段时间一直是宫里宫外两边跑，为皇后娘娘和你父王治病，确实很久没关注过其他人，顾家怎么了吗？发生什么事了吗？”
萧可儿四处看了看，说道：
“顾家倒是没什么，倒是顾家出嫁的女儿顾玥娇，是个厉害的。我下午才听说的消息，那顾玥娇在赵婉的及笄礼上，跟寿王纠缠在一起，后来被一顶小轿抬到了寿王府做妾，但她手段了得，竟把寿王迷得晕头转向，下午寿王已经请旨，册封顾玥娇为寿王妃了。”
“今日是家宴，萧氏皇族的宗亲都要来参加陛下的寿宴，寿王等会儿也会来。不过寿王自从死了王妃之后，便一直没有续弦，侧妃便是寿王府中位分最高的女主人，或许等会儿寿王会带着顾玥娇赴宴。”
“我听闻沈姐姐与顾家之间素来有龃龉，那个顾玥娇既然手段了得，她说不定会找你麻烦，沈姐姐需得当心。”
沈忆舒听了萧可儿的话，一时间有些愣住了。
顾玥娇？寿王侧妃？
这才多久，顾玥娇就从一个婚前失贞的侍妾，摇身一变成了侧妃，果真手段了得。
但是据沈忆舒对顾玥娇的了解，她向来蠢笨，不像是个有脑子的，怎么会突然爬的这么快？
更何况，据沈忆舒所知，顾家在把顾玥娇嫁出去之后，嫌她丢脸，这么久以来也一直没有管过她，就当这个女儿不存在一样，压根也没提供什么帮助。
那么顾玥娇在自身并不聪明，且家族没有助力的情况下，笼络住了寿王的心，成了侧妃，这件事就有些蹊跷了。
沈忆舒猜测，顾玥娇背后一定是有人在指点。
还不等沈忆舒想出什么所以然，便看到寿王带着顾玥娇进来了。
寿王年纪大，辈分高，不管是当今陛下，还是城王，亦或是清宁长公主，都得喊寿王一声叔叔，那么他就是赵婉和萧可儿的叔爷爷。
顾玥娇成了侧妃，等于是上了皇家玉牒，在没有寿王正妃的情况下，她这个侧妃也担得起她们喊一句叔奶奶。
萧可儿、赵婉以及三皇子、五皇子等人向寿王行礼，同时也向顾玥娇行礼，一句“叔奶奶”把顾玥娇喊得心花怒放。
她高傲的昂着头，骄矜地微微颔首，端足了一个长辈的架子。
顾玥娇的一举一动都在告诉别人，她已经不是从前任人欺负的人了，从人人看不起的侍妾，到皇家正紧承认的侧妃，和她同龄的姑娘们都还待字闺中，可她已经成了跨越两个级别的长辈。
什么赵婉、萧可儿，从前这些人都看不起她，可现在看到她，不也得乖乖行礼？
带着这种自鸣得意的表情，顾玥娇的目光落在了沈忆舒身上：
“哟，这不是仁嘉郡主吗？今日是皇族的家宴，你以什么身份坐在这里？一个外姓的郡主，还真把自己当碟子菜了，也不嫌丢人！”
顾玥娇一开口，沈忆舒便松了口气。
果然，她还是这么蠢，说出的话没过脑子。
如此看来沈忆舒先前的推测是对的，她之所以能当上寿王侧妃，肯定是用了别的手段。
沈忆舒起身，朝着顾玥娇行了个礼：
“见过侧妃娘娘。”
“回侧妃娘娘的话，我能有幸参加陛下寿宴，是陛下特许。”
沈忆舒恭敬的态度，取悦了顾玥娇，她冷笑着开口：
“也不知道使了什么狐媚功夫，让陛下允许你一个外姓人在这里。”
说完这话，顾玥娇瞥了她一眼，转身回到属于寿王的位置上，在寿王旁边坐定。
沈忆舒的目光追随着顾玥娇而去，她看到顾玥娇回到座位上后，身后有个穿着婢女衣服的女子，正在给她倒酒。
那婢女应该是顾玥娇从宫外带进来伺候的，长得很面生。
顾玥娇冲着婢女招了招手，凑在对方耳边说了些什么，却见那婢女朝着沈忆舒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点了点头。
沈忆舒见状，心头一动，这时候听萧可儿在耳边说道：
“沈姐姐，那个顾玥娇一定不怀好意，她的丫鬟在偷看你，肯定是在想办法对付你，你要小心。”
“今日宫里人多，很是混乱，最容易被人钻空子。”
沈忆舒冲着萧可儿点点头：“谢过小郡主提醒。”
在这种场合，沈忆舒从不托大，所有入口的东西，不管吃的喝的，她总要再三确定没有问题才会入口，除此之外，其他的一切手段她都不在意，因为她还有武功做底牌。
只要她不被限制行动，不被迷晕神智，但凡给她一丝一毫的反应机会，她都不会中招。
所以，不管顾玥娇想做什么，对沈忆舒而言无非是见招拆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