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玛格丽特。”
林现随口说道，一边朝柜台走去，一边打量着大厅的环境。
盐疤从梦中惊醒，那张刀疤脸透着茫然，随后惊讶地看着林现。
“起义军……”
没说完便被老板娘打断了。
“睡你的觉吧，起义军是多久以前的老黄历了。”
她将多余的酒杯放进橱柜，只留下一个。
“玛格丽特是启航城弄出来的新玩意儿，我们猩红海岸可没有，顶多流行朗姆酒。”
“那就来杯朗姆酒。”林现很好说话地改口。
“也没有。”老板娘玩味地推出一杯琥珀色的酒水，“小店利薄，只有最大众的小麦酒。”
“……”
林现看着酒水中晃荡的倒影，哭笑不得。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荒原上的魔物全清理干净，店里还是没客人了。”
“或许是我不适合做生意。”老板娘啧了一声，“还是走私海盐来钱快。”
可惜食盐价格被联邦打下来了，歪路子不好使喽！
她勾过长凳坐下，好整以暇地抬头。
“大名鼎鼎的联邦第一战团团长，怎么有空在这个时候来小店坐坐？”
“总不能是来看望老朋友的吧？”
林现挑眉：“不能吗？”
“旁边就是大海，你们比其他城邦的普通人，更加了解真相。”
大海中的一切诡谲不比陆地弱，还只有迷雾之海一个宣泄攻击的口子。
赖水而生的海民太容易了解灾难的规模了。
正因为知道，才越容易恐惧。
老板娘表情未变：“了解又如何？日子还不是要过下去。”
“魔潮刚来那两天，城里还乱了一会儿，走了一些人，又因为其他城邦挤不下，重新回来。”
“现在一个多月过去，大家都习惯了。”
不过就是没了太阳，不时有急速赶往边境的联邦士兵从城外匆匆而过。
除此之外，大家的生活和曾经没区别。
林现有些懵：“心理素质这么强？”
“担心衣服什么时候晒干，可比想着怎么在手掌心钉钉子不会死，美好安宁多了。”
提到曾经被锈锚圣国掌控话语权的时代，老板娘的语气不自觉带上了怨气。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小麦酒。
“反正联邦人口负荷已经到了最大值，有人接受不了也做不了什么。”
“至少我的潮汐之喉没被任何动乱影响。”
“你呢？听说你们要启程去干一件大事，还有空坐传送阵来我这儿。”
林现喝了一口小麦酒，味道比他想象中好。
入口柔和细腻，麦芽的香甜感十分突出，回甘持久。
“守望者有自己的移动办法，别的准备工作都做完了，还剩了点时间，顺道来看看老朋友。”
“喏，这个给你，还有盐疤和雾刃，以及其他人的。”
他扭头看了一眼角落里竖起耳朵偷听的两人。
被发现后，两人眼观鼻鼻观心，看着其他地方不知道在假装忙什么。
林现眼底忍不住染上笑意。
“有这些，应该足够你们在魔潮中坚持一段时间了。”
好歹在猩红海岸相处了半年时间，都是老熟人了。
魔力节点关闭计划没有成功案例，谁也不知道需要多久。
而是节点关闭后，附近只是不再产生新的魔物，已经转化的魔物依旧需要时间解决。
中间可能出现的意外太多，他真不想看见这几位也成为魔潮的牺牲者。
老板娘盯着柜台上的几样造型奇异的金属部件。
“你可是……”
“放心吧，这是固定防御屏障，我用不上。”林现笑眯眯道，“吹捧的话可以收一收。”
老板娘盯着他看了许久。
酒馆内传来一声叹息。
“看来我要做好事情暴露后，被酒客扔烂菜叶子的准备了。”
从正在拯救世界的守望者手里，拿到保命的魔器，任谁都要被骂自私。
奈何她犟不过啊……
“酒水钱就免了。”老板娘举起酒杯，“一路平安。”
“后会有期。”林现举杯回敬。
咣当。
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荡开。
……
联邦第一学院。
绝流敲开校长室的大门。
堆积如山的办公桌之后，是脸色惨白，眼圈青黑的艾莉安，她闻声抬头。
“是你。”
声音中透着一股超脱生死的平静，仿佛灵魂早已脱离了躯壳。
绝流吓了一大跳。
“艾莉安校长，你没事吧？”
巨龙的体质极好，对方是怎么把自己折腾成如今这副丧尸样子的？
感觉跟一个月没合过眼一样。
“没事，只是最近处理的事情有点多。”艾莉安有气无力地开口。
应该说，是整个联邦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
联邦上下都被变异爆发的魔潮打得措手不及，只能连轴转加速。
民众安置，防线和后勤处理，甚至是民间舆论控制……全都是事。
几位初代执政官更忙，一天之内能在从南到北好几个区域听到他们活动的事迹。
艾莉安之所以这么累。
除了联邦政府的工作，或许也因为她是联邦第一学院校长，手里正在带着30个毕业班的学生。
绝流大大咧咧地进门，一眼就看见摆在艾莉安面前的几篇论文。
《〈标准咒语〉教材中魔咒的发音歧视：对贝蒂王国口音巫师的发音矫正必要性报告》
《论无水清洁术对心理健康的消极影响》
《“清理一新” 咒对不同品牌坩埚的磨损率差异》
绝流：“……”
她用了极大力气才压住自己不断上翘的嘴角。
“这一届的学生……研究观念很有创造性。”
联邦第一学院目前是两年制，不过艾莉安只指导毕业班学生的论文。
绝流是知道这一点的。
但她没想到，魔法世界优异毕业生的论文也能像现实一样水出新花样。
要是不署名，她真要怀疑是某个玩家混进第一学院整蛊了。
艾莉安心情沉重地叹息。
“不用安慰，他们自己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这已经是改完的第三版了。”
绝流努力憋笑。
“看来无论哪个世界，带毕业生都是一件痛苦的经历。”
艾莉安摇了摇头：“痛苦是痛苦，但如果可以，一直保持下去也不赖。”
“自两天前魔物实力异常增长以来，各地居民陆陆续续出现了幻听和情绪失控现象，孩子是最后一片净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