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妮察觉到什么。
脸上带着雀斑的金发女孩眨巴眼睛。
“不是吗？”
汤姆看向自己的右手。
就在刚才，他用它凝结出了一枚风遁。
熟练得像是干过千百次一样。
“……准确来说，学会魔法的人，是其他世界线的我。”
！！！
亚妮一惊，眼眸不由自主瞪大。
良好的教养让她强行压下明显的惊呼。
“是……是灰室？”
汤姆点了点头。
很快，亚妮露出责备的神情。
“您不该告诉我的。”
他们两人在今天之前素未相识，汤姆完全可以应下她所说的魔法师的推测。
灰室倾泻迟早会影响所有人，但到目前为止，它还没彻底放在台面上。
已经明显感受到灰室影响的人，会被当成更容易得魔物病的个体。
异样的目光又会间接成为魔法污染的温床……
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即便亚妮不会说出去。
汤姆耸了耸肩。
“眼下大家的注意力全放在空中画卷上，哪儿还有心情关心其他？”
“我反正无所谓。”
就算没表现出来，汤姆依旧相信，现在受到灰室影响的人不在少数。
那么多难以置信的画面，他可没法一直憋在心里。
“脑子里的画面恐怖归恐怖，经历的人又不是现在的我，怕什么？”
即使是其他同位世界的自己，那不也只是别的世界吗？
汤姆在这件事上，看得格外开。
“他们感受的灾难没带给我，倒是他们学习的魔法，作用到了我身上，说起来还挺神奇。”
他回忆着脑子里的画面。
“那个世界的荆棘救世社格外活跃，很早就研制出了魔力兼容药剂，我因此学会了风魔法。”
“啧，早知道要面对现在的情况，我就应该早点买瓶魔力兼容药剂觉醒！”
奈何他的钱全用在了吃喝玩乐上面，对觉醒魔法参与生死战斗毫无兴趣。
一度躲着联邦的人口普查官。
现在好咯！
天塌下来需要每个人顶上，他个子再矮也逃不掉。
亚妮懵懵懂懂地听着，惊讶得嘴唇微张。
“原来……灰室倾泻是这样作用的吗？”
“只要能切割其他世界的自己的绝望记忆，反而能从中获得好处？”
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让一名完全没接触过魔法的平民，掌握强大的风魔法！
为什么广播里的艾莉安大人，一副如临大敌的语气？
“呃，也不能这么说吧。”汤姆挠了挠头，“如果可以，你最好还是别接触灰室。”
倒不是汤姆自夸自己的承受能力。
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撕扯成无数块，如同桌案上被厨师挑拣食用部位的牲畜，选择性塞进魔物嘴里，直到眼珠爆浆才中断画面。
真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
这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种死法。
分不清现实和虚幻的记忆，加之魔法污染从未停歇的蛊惑，瞬间逼疯一个人都有可能！
“我主要是接触到了另一个人的记忆，他死得比我惨多了，对比之下，才觉得自己没什么。”
“另一个人？是谁？”
“应该是那位被时空双神选中的救世主吧。”
汤姆摩挲着下巴。
即便看完对方所有经历，依旧无法理解对方一次次拼命的原因。
只能是那些身怀大义，舍生忘死的存在了。
反正不会是他。
汤姆正准备将这部分记忆当成故事说给亚妮听。
抬手的瞬间，他瞳孔骤缩。
“趴下！”他大吼一声。
风盾生成，挡住那两根势如千钧的紫色触手。
狂风四散，周围的椅子碎成木屑。
亚妮在汤姆出声的第一时间，便抱头照做。
木屑划伤了她的手背，她依旧紧闭双眼，蹲在墙角。
砰！
砰！
触手不断朝风盾砸下。
尖叫声和呼喊声混做一团。
整个庇护所都在震动，尘土飞扬。
直到触手砸下第四下，管理者才出现，将化为紫色触手魔物的存在解决掉。
女管理者喘息着放下法杖，朝受惊的人群望去。
“……大家集中前往活动室吧。”
随后朝汤姆点头表示敬意。
“多谢你出手，不然这只五级魔物，不知道要造成多少伤亡。”
“五级？”汤姆心中惊诧。
魔物病发作后形成的怪物，已经达到这么高的等级了吗？
这还仅仅只是异变的开始。
这个世界怎么了？
“管理者大人，眼下还有多少这种魔物？”汤姆追问道。
“从十分钟前开始异变的居民，都是。”管理者神色凝重。
“自我封闭的作用变得极为有限，我需要将你们集中在一起！”
五级魔物的速度很快，将自己封闭在房间内，不会减少多少无辜者的伤亡。
反而会因为过于分散，阻碍管理者的清理护卫工作。
说完，她对着通讯器说了句什么，便急匆匆往外赶去。
似乎别处又出现了新的情况。
汤姆抬头望着天花板上的裂纹。
话说回来，房子的震动还没彻底停止。
亚妮紧紧抓着自己领口的衣服，小口呼吸。
“汤姆叔叔，我们……”
“按照管理者的话照做吧。”
汤姆的脸上同样带着后怕。
事态发展得太快了。
庇护所内居然开始出现五级魔物！
再想按照正常作息生活，已经不可能了。
就算集中管理的方式过于强硬与弱势，会导致恐惧蔓延。
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汤姆带着亚妮从走廊路过，随着人流赶往活动室。
身边不知不觉挤进来一个戴着礼帽的中年绅士。
他不紧不慢地开口：
“明知道是毫无意义的举动，为何不停下来慢慢享受最后的时间呢？”
汤姆有些奇怪地回头，打量着身边的人。
前贵族？
“你在和我说话？”
绅士脸上浮现极浅的笑意，指了指自己眼睛。
“当然，我们是一类人。”
！！！
汤姆瞳孔缩了缩。
莫名的，他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他们在一处走廊拐角，和大部队脱离。
一间无人的空房间，汤姆扫了扫周围，确定没人。
转头抱臂，用探究的目光看着这名绅士。
“说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亚妮努力放缓呼吸，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影响两人谈话。
绅士望着窗外。
明明是和昨天一样的景色，却到处都飘散着绝望、颓废的气息。
“我们都是能看见未来的人，了解了许多本不属于我们的知识。”
“你我都清楚，命运是无法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