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国南部，澜湾庄园。
山脚的军事物资运输基地外，一辆挂着清市牌照的吉普车悄无声息地驶入。
王远东坐在车后，脸色沉静。
“确认了，港城那边的仓区……已经彻底失控。”副驾上的瘦高男子低声汇报。
王远东没吭声，只是伸手，将面前的电子屏幕亮起。
屏幕上，是一张高清航拍图。
图上标出的，是西郊仓区外的一片焦土。
“阿龙的任务彻底失败，其他人来不及救援和营救。”
男子补充道，“目前尸体中尚未找到‘鬼叔’，大概率是被抓了。”
王远东手指轻轻敲了敲膝盖。
“仓线暴露，说明‘南仓网’已经被吃透了。”他说得很平静。“但这只是表面。”
他视线扫过屏幕，切换到一页名单。
那是一份编号标注为“x-09”的交付目录，早已处理过水印，却依旧能看出它曾属于远东国际物流的前端管理系统。
“这些名字，现在都成了催命符。”他自语了一句。
“李二宝拿到了名单副本，我们确定这份信息泄露已经波及到曼国情报中心，孟缅军区也有关注。”
王远东终于抬眸：“矿场那边怎么样？”
“万琥寺矿场，昨天有人进去查过。”秘书低声汇报，语气小心翼翼。
“查到了什么？”王远东声音低沉。
“没有实质性进展，但……他们似乎盯上了调拨记录。”
“南仓的旧记录？”
秘书点头。
王远东嗤笑一声，端起桌上的红酒，缓缓晃着：“从来都有人觉得只要追查记录就能抓住尾巴，但他们不知道，这个世界早就不靠文字做交易。”
“李二宝呢？”
“还在清市，但已经有人往矿区去了。”
王远东沉默了一瞬，转头看向落地窗外的雷电。
“通知那边的人，把外围的数据节点处理干净，物流通道收掉三成，留下假的货单与转运信息，故意露一手。”
“明白。”
“港城那边呢？”他问。
“按照您的吩咐，其他小队没有再去找阿龙和老鬼，以免暴露更多，都已经撤了。”
瘦高男子开口：“不过按照您的吩咐，监控一点没有松下，那边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他端起桌边的酒，轻抿一口，语气淡然却藏着杀意：“告诉他们，港城的问题我会处理。”
“那些买家急归急，但谁能出钱，谁能落地，谁能控制人，最后说了算的，是我。”
瘦高男子点头，没有再开口。
整个车子瞬间安静，王远东坐在后排，目光仿佛穿透窗外的夜幕。
这里的山区，看起来和国内一些地方差不多，连进出的工作人员，大部分也都来自国内。
“他们开始注意到这条线了。”他喃喃。
那是一条他花了七年搭建的人网。
人不是货。
是“替代者”、“身份承接者”、“灰区联系人”，是愿意为了某种利益替人消失、或被迫成为‘另一个人’的存在。
比如一个行将破产的中年人，被安排替一个家族的成员顶替债务，用“合法身份”替人承接起法律责任，坐牢，失踪，死亡，甚至“自杀”；
又或者，一个被某国通缉的要犯，或者是重要人物，逃到了没有引渡条约的国家，但他没法顺利地动用自己的非法资产。
于是需要，变相消失。
一个和他长相，身高类似，甚至连血型都接近的人。
替代他出现自公众视野，接受该承受的制裁。
从而让一些灰色的东西，变得合法。
他们都有“编号”，有的是父母亲属主动卖出的，有的是中介引导的非法移民，还有一些，是在某些区域被‘安置’下来的弃民。
这种人线，和单纯的拐卖人口不同。
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每个人，都是被精心筛选，或者说“对号入座。”
他们符合完美奇迹，有些人，在被送走之前，甚至还要进行半年甚至一年的培训。
到那个离开后，也许下次见面，就是在国际经济新闻上。
可没人知道，这个万众瞩目的人，在经过王远东手之前，可能不过是个，小学文化的人。
而他被选中的唯一条件，是因为，他长的很有气质。
而这套系统，被王远东称作“人线”。
是信息线与物流线之后，最底层也是最危险的一张牌。
因为这条线，牵扯的人，和身份，太多，太多……
而现在——
“这张牌，被李二宝盯上了。”
他低声说着，轻轻敲了敲桌面。
“买家呢？”他忽然问道。
瘦高男子低声回答：“有些着急了……特别是那个诺鲁家族，他们那边有一个身份等待落地，原本人已经准备好，但通道断了。”
“这一次的混乱，并非我们设计失误，而是有人太贪。”
那名副手一怔：“他能看透？”
“看不透也得看。”王远东冷笑，“因为他踩的每一条线，背后都挂着不同人命。”
“王总，您说这次矿区，李二宝会不会亲自去？”男子问道。
他以前还不算王远东集团的核心，只是随着赵明德和薛坤的消失，有些事情，就必须有人上来做。
他很多都不懂，但是对李二宝这个名字，早已经铭记在心。
王远东看向窗外，望着基地远处夜色中那一排排隐秘货柜车。
车厢外标着普通运输公司名，车厢内却是液氮罐、身份克隆仓、以及数十份尚未编号的人格模板芯片。
“希望他能去，我可是在那边，给他本人，准备了一份，超级大礼……”
二十分钟后，港城郊区，一座废弃冷库外。
车灯在黑夜中划出一道锋利光束。
王远东下车，风衣被夜风吹起，他没有撑伞，直接走向前方那道铁门。
门已开。
对面，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中年男人站在阴影下，打着一把黑伞。
男人没有主动迎上，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初次见面。”他说的是一口略带口音的普通话，吐字清晰，“我姓藤原，是藤原纱织的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