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玖却只是轻揉安泽的脑袋，“走吧，带我们去柳家，彻底解决这件事。”
“……好。”安泽声音很轻，却像把锈了多年的剑，终于出了鞘。
……
柳家祖宅建在断星崖顶，崖下是终年不化的雷云。
夜风猎猎，吹得崖边铁索哗啦作响。
安泽站在铁索前，掌心沁出冷汗，柳家在他的眼中仍是那东陵霸主。
凌玖看出他的不安，主动拉起他的爪子，“别怕。”
他的嗓音低而稳，像一块压舱石落在安泽翻涌的心湖里。
“我们四个都在，柳家再高，也只是崖顶的一盏灯——风一吹就灭。”
霜岚抬手，一缕青风缠上铁索，将那“哗啦”作响的锁链瞬间抚平，像抚平了安泽绷紧的神经。
瑞炽指尖一弹，一簇赤火沿铁索疾驰而去，把长年累月积下的冰棱烧得噼啪坠崖，火星映得安泽眼底第一次亮起决绝的光。
逸月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握住安泽另一只爪。
安泽有些受宠若惊，感受着两只爪子上传来的温度，他重重的点了点头，一步踏上铁索桥。
这时，桥对面的柳家护卫发现了他们，但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凌玖放出的气势碾成了齑粉。
轻风卷着齑粉，像一场无声的暴雪，扑簌簌落进崖底雷云。
安泽再一次直面“东陵霸主”的脆弱，仍然忍不住瞳孔微颤，却听见凌玖淡淡开口：“徒儿，放轻松。”
柳家祖宅·雷云殿。
柳清宴端坐主位，指尖把玩着一串锁魂铃，铃身刻着条条柳支。
殿门轰然洞开，铁索桥方向的夜风灌进来，吹得铃舌乱撞，却发不出半点声响。
柳清宴眉头一皱，看向来者。
风停时，殿门前只余五道影子。
凌玖负爪而立，眼睛半阖，像在打量一件死物。
霜岚指尖绕着一缕风，把柳家引以为傲的雷云逼退三丈。
瑞炽斜倚门槛，赤火沿地砖游走，烧出一片焦灼的图腾。
逸月最后踏入，月辉如水，将安泽的影子拉得很长——长得足以盖过柳清宴的整张王座。
柳清宴缓缓起身，锁魂铃在掌心转出一声哑响，“你们是什么人？擅闯雷云殿，可知罪？”
凌玖抬眼，声音比夜风更凉：“我来领徒弟的债，不谈罪，只讨债。”
“徒弟？”柳清宴目光扫过安泽，“就是这不识好歹的家伙？”
安泽的指尖陷进掌心，旧疤崩裂，血珠滚落。
柳清宴眯起眼，锁魂铃骤然脱手，悬于半空。
铃身柳枝疯长，化作数十条雷鞭，劈啪作响，直取安泽咽喉。
雷鞭在距安泽三寸处寸寸冻结。
霜岚指尖轻点，风元素凝为万刃，将雷鞭绞成碎电。
瑞炽响指一打，碎电被赤火吞噬，火舌倒卷，顺着鞭梢烧向锁魂铃本体。
铃身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柳清宴脸色终于变了。
安泽这才开口，嗓音低沉：“三天前，你柳家大小姐要收我做宠物，当众抛出项圈羞辱我，被我拒绝后还派人一路追杀……”
柳清宴起身打断：“我女儿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不但不感恩，还拒绝，现在更是带兽上门，不识好歹。”
“福气？”安泽抬头，眼底映着赤火与碎电，像两簇将熄未熄的野火，“那我把这福气，原封不动还给你柳家。”
柳清宴冷笑，袖袍鼓荡，七片柳叶纹同时亮起。
轰——
整座雷云殿的穹顶被雷光撕开，乌云倒灌，化作一只雷电凝成的巨掌，朝五道身影当头压下。
凌玖举爪一挥，巨掌连带着雷云都直接消失不见，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抹除一样。
穹顶的雷云被抹除后，夜空露出澄澈星河，月光直直泻入雷云殿，照得金砖地面一片银白。
柳清宴的瞳孔第一次收缩成针尖，袖袍无风自落。
“这……这是什么力量？”他盯着凌玖，像是在看某种早已绝迹的古灾。
凌玖垂眼，睫毛在月光下投出冷刃般的影：“这是足以覆灭你柳家的力量。”
空气骤然沉了三分。
雷云殿外，十六名柳家长老同时按住剑柄，却无一人敢拔剑出鞘。
方才那一幕已告诉所有人，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人数只是数字。
霜岚侧头，尾巴拂过安泽后背：“要谈条件，还是直接清算？”
瑞炽舔了舔嘴唇，“小家伙，要我说就直接灭了他们一了百了。”
安泽没有吭声，而是抬头看向凌玖，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凌玖注意到徒弟的目光，眉头一挑，“徒儿，你自己决定吧。”
柳清宴额角青筋暴起，青砖地板裂出细纹：“你们真当我柳家无人？！要不是有一半的力量被小女调走，你们已经死在雷云大阵之下了！”
安泽心中一惊，忙问道：“她带人去哪了？”
柳清宴咬紧牙关，似在权衡要不要把话说透。
凌玖微微眯眼，一缕寒芒掠过，锁魂铃的碎片被无形之力卷起，悬在柳清宴喉前三寸。
“说。”
只一个字，便让雷云殿的温度骤降，连地上的雷浆都凝出冰碴。
柳清宴脸色青白，终是冷声道：“小女带着雷云十八卫，去了青云宗。”
安泽瞳孔骤缩：“青云宗？她怎么敢！”
他就是怕柳家牵扯到青云宗才独自出逃的，没想到宗门还是被盯上了。
安泽指节捏得发白，“师……师父，我们快回去，我怕宗门有危险。”
凌玖点点头，看小家伙这么急，直接搂住安泽的腰，将他抱起，飞出雷云殿，其余三兽立刻跟上。
雷云殿外，夜色被骤然撕裂。
凌玖一步踏空，毛发在罡风里狂舞。
他转身面向雷云殿，单爪抱着安泽，臂弯稳得像铁箍，另一只爪竖起两指，于虚空中轻点。
以指尖为圆心，一圈灰白色的混沌波纹猛地炸开。
波纹瞬间掠过雷云殿的飞檐、铜瓦、雷纹石柱。
瓦当无声化作齑粉，铜铃锈蚀成灰。
三十六根雷柱像被岁月啃噬了万年，轰然折断。
紧接着，凌玖背后虚空裂开一道横贯天穹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