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卫韶的复原速度一如既往的快，身上的伤已经基本无碍。
脸上的伤也愈合了，只剩下一道暗红色的伤痂。
“大人。”
“审出来了？”
“招了，说是齐王的余党。”
那个刺客抵死不招，卫韶便让徐朗和张良在姜国的奸细身上使使劲儿。
毕竟，那些奸细的目的，明显还没达成。
那日他们本来是按着他们给的供词去抓其他潜入大雁的姜国奸细的。
结果竟然跳出来一批刺客。
这事，未免太过于巧合了。
也许，他们就是内外勾结，故意设下的圈套。
以假口供，诱卫韶上当，好落入他们提前准备好的包围圈。
审了两日，还真是让他们给审出来了。
只是，这审出来的结果，倒是有些耐人寻味。
“徐朗，你觉得，他们真的会是齐王的余党么？”
这些姜国奸细，上一次就没说实话。
这一次，难保说的也是假话。
真真假假的，倒是胆子真大。
“属下……“徐朗垂着眼，话只说了一半。
“有话就说！”
“回大人，属下和张良都觉得，那些人不像！“
齐王的余党，不会那么毫不犹豫的赴死。
至少，他们之前抓到的那些，都没有。
因为，他们大多数人都有牵挂不舍的家人。
可这些人，更像是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死士。
“属下们确认过，他们用的刀剑利刃，虽然都抹去了锻造处的印记，但是，看着却不像是坊间的暗匠所造。
倒是更像……“
“更像是——大雁灵州城武器库出来的东西。”
“大人！您早就看出来了！？”
卫韶点头。
他自入军营之后，这些年，早已把大雁各州各地武器库里锻造出来的东西，都仔细看过无数次。
永都城的武器库，由武备院和军器监共同管理。
寻常人很难接触到各州每年进奉的新锻造的武器。
但是，卫韶却可以。
先皇对他非常信任，给了他特权印信。
凭那个印信，他可以自由出入皇城武器库。
去研究、试用里面所存放的所有武器。
除了州县进奉的武器，还有从各邻国战场上缴获的武器。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卫韶也确实没有让先皇失望，从他手里改良出去的弓弩和甲胄，竟然比之前的旧款，在战场上发挥了更好的作用。
所以，这些刺客用的武器，虽然祛除了锻造的印记。
卫韶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它们可能的出处。
“还有上次，楚王在长乐酒肆遇刺之时，在路上截杀我的人，用的武器，也和他们的很像。”
“……大人，原来您早都知道了。”
徐朗低声叹了口气，袖中的手指不由捏紧。
这武器库里的东西，是寻常人能随便拿出来吗？
除非，是有上面的人授权。
齐王和瑞王就算没有失势，怕是也没这个本事。
毕竟，他们之前还为了起事，而私下偷偷锻造了不少的武器。
若是能够从武器库里拿出来，还用费那个事，铤而走险吗！？
卫韶嗤笑，看向徐朗：
“嗯。
这件事，你和张良都要守口如瓶。
我不希望，这消息会传出金吾卫。”
徐朗郑重点头：“是，属下明白！”
卫韶抬头，看了眼空旷的天空。
看来，他真的有必要，去和他那个皇帝小外甥好好聊一聊了。
其实，上一次，楚王遇刺之时，他便已经隐约猜到这幕后之人可能会是谁。
可是，他想着他年纪小，不懂事，遂不与他计较。
想不到，这才过去多久啊，他便又迫不及待的对他出手了。
卫韶想着，看来，楚王那日的话，还真不是空穴来风，胡乱编造的。
仔细想想，那日他在东胜村附近搜查叛党时，与他交手的人，身份也很值得怀疑。
他还真是不能继续纵容他下去了。
一次是胡闹，两次是巧合。
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就不是了。
做错了事，总要有人告诉他一下的。
就算是为了先皇留给他的首辅大人的任务，他也不能再继续眼睁睁看着他，越走越错了。
*
大雁皇宫，御书房
“奴才参见卫国舅。”
小太监向卫韶行礼后，便悄然退下。
卫韶大步走进去，来到小皇帝的龙案前。
“舅舅，你来了？伤可是好了？
两日前，朕就听说您遇刺了。
急得朕是团团转。
朕想出宫去看看您的。
可是母后偏说，年关将至，外面不安全，不让朕出宫去。
嗯，如今瞧见舅舅安好，朕便就放心了。”
小皇帝站在龙案后面，手中握着金贵的紫狼毫笔，语气关切，笑容和煦的看向卫韶。
卫韶勾唇，行礼：“臣，谢皇上惦记。”
暗眸在桌上的宣纸上扫过，他又笑道：
“皇上，这是在练字？”
“是啊！母后常说舅舅的字浑然天成，气势不凡。
之前，舅舅一直忙于疆场，还从未机会向您请教。
不如，请舅舅给朕指点一下？”
“臣惶恐。
皇上的字，让臣指点不敢当。
不过，皇上。
臣昨日得了一幅画，今日特意拿来给皇上过目一番。“
卫韶端着一条手臂，站在龙案前，恭敬的看着小皇帝，提出他今日的来意。
“哦？”
“舅舅是得了什么好画作了？
朕还真是想欣赏一番。“
“嗯。”
卫韶抬手击了两下手掌，有小太监从外面端着一个手臂长短的木盒进来。
他从小太监手上接过那盒子，大步走到小皇帝面前，抬手将它打开。
“这是？”
小皇帝瞧着那木盒里面的寻常山水画，并未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只是那画布，看上去有几分不同寻常。
薄如蝉翼，在木盒子里放着，似乎都透着光。
他疑问的看向卫韶。
卫韶挑眉，笑了。
“呵……皇上，这是臣让人，在一个刺杀臣的刺客身上，剥下来的人皮。
臣昨日见他颈后这丹青之作，惟妙惟肖。
颇有几分红古先生的画风。
就想着，带来与皇上您，共赏一番。“
小皇帝一听这盒子里的丹青画作竟是人皮，登时吓得脸色泛白，唇角收紧。
一旁端着木盒进来的小太监更是直接吓得三魂没了七魄，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
小太监头拱地瑟瑟发抖不敢出半点声音。
生怕下一秒，惹到卫韶，自己也被扒了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