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老人对孙子的爱。
奶奶牵着她坐下，唠叨着：“知道你怀孕后，你不知道奶奶有多高兴！”
江晚梓坐下，抚着肚子，笑得一脸慈爱。
“奶奶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只能给你孩子织些穿的、戴的。”奶奶紧紧抓着她手，语重心长，“你这孩子从出生就命苦，母亲不在，又在外流浪了那么多年……”
说起这些，江奶奶眼眶就红了。
“回到江家，他们又对你不好。”老人叹息着，“奶奶年纪大，也护不了你多久，好在啊……”
老人转眼，看向外面正在给鸡鸭鹅投食的沈郁寒。
“好在你嫁到了一个好人家，丈夫疼你、爱你，你前半辈子所吃的苦，终于得到后半辈子的辛苦。奶奶替你高兴，也很欣慰。”
老人伸手，抚着江晚梓肚子，笑得一脸慈祥。
“奶奶真没想到，那个刚被接回来，脸脏兮兮的一个小姑娘，现在竟然也快为人母了。”
江晚梓听着，垂眼间，眼眶里的眼泪滚了下来。
在整个江家，只有奶奶对她好。
其他人不是对她冷嘲热讽，就是对她使唤来使唤去。
而唯一跟她有着血缘关系的哥哥江炎对她好，也是有目的的。
只是……
一想到自己身患肺癌，已经活不到明年冬天了，她所有的情绪都在这瞬间崩塌。
在所有人眼里，人人都艳羡她能嫁进沈家这个大豪门，嫁给沈郁寒这样优秀的男人，甚至能得到他的“悉心照顾”。
然而只有她知道。
这一切都是假的。
沈郁寒对她好，是假的。
不过是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沈郁寒对她的“悉心照顾”，也是假的。
不过是做给江家人看的，仅此而已。
看见她哭了，江奶奶连忙抬手拭去她眼角的眼泪。
“怎么哭了？”江奶奶满脸心疼，“今天你来看望奶奶，奶奶高兴啊，你也应该高兴的。”
江晚梓吸了吸鼻子，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弯腰，脑袋轻轻地磕在老人的膝盖上。
以前她只要在李闻玉那边受了委屈，她就会来奶奶这里。
就像现在这样，她把脑袋轻轻地磕在老人膝盖上，老人就会抬起布满沧桑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她脑袋。
“乖乖，别哭，奶奶在这儿。”
“奶奶会替你讨个公道的！”
……
整个江家，只有奶奶对她好，从来不会嫌弃她的出生，每次都只对她说。
“你是江家血脉的孩子，只要有奶奶在，任何人都赶不了你走！”
也是因为这句承诺，江晚梓觉得活着，才有了意义。
此时，老人的手又轻轻地抚着她脑袋，口里哼着童谣。
“别哭别哭，”奶奶摸着她脑袋，安慰着，“乖乖，日子会越过越好的。我们要看着肚子里的孩子长大，从一个小小的种子长大成孩子的模样，再呱呱坠地。”
“到那时候，你就能看着他长大，看着他结婚，看着他白头了。”
“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
看着他长大？
这对她来说，已经是奢望。
江晚梓情绪低落，喃喃着：“不会，不会看见了……”
“嗯？什么不会看见？”奶奶歪着脑袋瞧她。
江晚梓直起身，抹了抹眼泪，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我是说，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奶奶噗嗤笑出声：“你啊，都当妈妈了，怎么还这么小孩子气。”
江晚梓撒娇着：“因为我在奶奶眼里，永远是小孩呀！”
这话，惹来老人欢快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