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梓敛下眼帘：“记得。”
她抬眼，望着阴沉的天：“院长说，长大的代价就是我们会成为一个大人。一个大人就要懂事，而懂事的背后就代表着很多无能为力、无可奈何。”
“但是，即使无能为力、无可奈何，我们也要有面对生活的勇气。”
“生活就是在痛苦中寻找那一丁点幸福，再从幸福中突破那无法释怀的痛苦。”
孙芊芊抿唇笑了笑：“没想到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她叹了声：“只可惜啊，我们当时太小了。只记得院长说的话，不理解这些话背后的意思。”
“但我们现在长大了，突然明白了这些话背后的意思。”
孙芊芊神色微敛，垂眼看着她的后脑勺，忍不住摸了摸。
声音里满是心疼：“小七，奶奶的死是意外，我们无能为力。她肯定也不想你因为她变得这么颓废，丧失对生活的热情。”
“人总要往前走，我们哭过，难过过，也该慢慢地放下，选择往前走了。”
孙芊芊抚摸的手微顿：“希望你能珍惜眼前的人，包括……”一顿，“你肚子里的孩子。”
荡漾的秋千缓缓停下，江晚梓眉眼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孙芊芊知道她动容了，心疼地安抚她脑袋。
“小七，这个孩子跟你有着最亲的血缘关系。
“你说不要他，他会伤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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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孙芊芊跟她说了很多很多的话。
两姐妹就像是小时候一样，无忧无虑地荡着秋千，说着最亲密的话。
江晚梓知道孙芊芊是沈郁寒叫来劝她的，但孙芊芊的话句句戳中她的心，那些安慰的话让她不再那么反感。
虽然江晚梓一直没怎么说话，也没答应她什么，但孙芊芊知道她把自己说的那些话听进去了。
最后，孙芊芊走到她跟前蹲下，视线与她平行对视。
她弯唇笑着：“小七，奶奶已经走好些天了。虽然我们很舍不得她，但人逝世后得入土为安才是对她亡灵最好的慰藉。”
“我们不要选择逃避，去殡仪馆送送她，好不好？”
她的声音像是入雪花融化的溪水，淌着这初春的暖意。
江晚梓盯着这双明亮的眼睛，不由地点点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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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吴秀英的那天，江晚梓特意办了出院，还穿了一件新的黑色长裙。
奶奶喜欢她穿得漂漂亮亮的，觉得小女孩就该俏皮可爱，美丽大方。
所以她挑了一件奶奶生前最喜欢她穿的一件裙子，头戴白色抹额，亲自送吴秀英去殡仪馆。
殡仪馆的人很早就开车来接吴秀英。
江晚梓和孙芊芊两人跟着去了殡仪馆，几个小时后，她们接到老人的骨灰。
“江小姐，这是吴秀英女士的骨灰，还请您拿好。”工作人员身穿黑色工作服，把骨灰盒双手递给江晚梓，望着眼前女人苍白的小脸，“人死不能复生，还请小姐节哀顺变。”
说完便转身离开。
江晚梓抱着骨灰盒，跟孙芊芊一起走出了殡仪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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殡仪馆门口远处的树下。
白奕望着出来的两人，忍不住出声：“沈总，我们真的不过去送送老夫人？”
沈郁寒拧眉，脸色严肃：“不了，她那么恨我，不希望我去送送老人。”
白奕叹了声，最后还是没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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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梓和孙芊芊刚走出殡仪馆没多久，迎面突然开来一辆轿车。
两人以为是过路人，纷纷让路，没想到那个车子径直在她们面前停下。
江晚梓愣住，抬眼时，车窗降下，露出江军毅那张脸。
江军毅看了眼她怀里的骨灰，视线移到她脸上。
他脸色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声音有点绷直。
“奶奶的后事还是在江家办吧，你身为江家人，应该带着奶奶回家。”
奶奶去世那么多天也不见他来看一次，如今人被烧了，留下骨灰才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见她久久不语，江军毅拧眉，语气不善：“怎么，我母亲就连死了，也不能回江家吗？！”
他斜了江晚梓一眼：“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