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慎野的手指微凉，和虞棠的手只是轻轻一碰，很快移开。
两人的视线焦点都聚集在那个盒子上。
周慎野说，“一百万拍下来的宝贝，现在正式交到你的手上。”
盒子的重量明明很轻，压在虞棠手心上，却有种沉甸甸的感觉。
她心里五味杂陈，叹了口气。
努力让自己从低落复杂的情绪中跳脱出来，抬头看向周慎野，“这一百万我会还你，是从你的个人账户出的吗？给我个卡号，我和银行预约转账。”
周慎野笑得无奈，“这么生疏见外的话，是和男朋友之间该有的吗？”
虞棠很严肃，“一码归一码，我不想欠你。”
“一百万而已，我不缺这点钱，也不觉得这是你欠我的，就当作是我送你的礼物，不可以吗？”
两人都倔，尤其说的又是最不缺的关于“钱”的事，就更是坚持己见。
不过，一般都是周慎野先让步。
“如果你真的觉得欠我了什么，那我们做个交换。”
“怎么交换？”虞棠眉心微皱。
周慎野弯了弯唇，手掌又一次按在那个盒子上，“让我参与你的秘密。”
“秘密”两个字，让虞棠心口一颤。
关于师父的秘密，和……她的秘密。
看到虞棠脸色不对劲，周慎野眯着眼看过来，“是不愿意我参与，还是你真的有秘密瞒着我？”
两人间的气氛不尴不尬地安静了几秒。
“师父的秘密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挖出来，我的秘密……”
有，好像也不算。
虞棠神色复杂地淡笑了一下，“确实有件事没有告诉你。”
“我想听听看。”
“今天我会来参加拍卖会，其实原本是来相亲的。”
周慎野沉默，倒是没有太惊讶。
“是虞惊玫搞的事，本来我没打算来，猜到有可能在拍卖会上看到这半块刺绣后，才接受的邀请。”
虞棠很真诚，说的都是实话，没有半句隐瞒。
周慎野突然开了句玩笑，“可今天拍卖全程我都没看出谁像是你的相亲对象，他藏在哪里？”
虞棠摇头，“我也觉得奇怪，不光他没出现，甚至连和虞惊玫有来往的苏总也没有现身，不知道这家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周慎野冷不丁开口，“是不是人家没看上你，才故意不现身？”
是玩笑话，但一点也不好笑。
话一出，气氛更冷也更僵了。
好在虞棠根本不在意这样的评价，“也许吧，这样更好，免得我还要费心思编理由去搪塞虞惊玫。”
顿了顿，又说，“这个秘密能和你做交换了吗？”
话里有话，说的是那一百万，又像是还有别的隐喻。
周慎野没有吭声，看着虞棠，脸色有些暗。
过了几秒后才抬眼对上虞棠的眼神，“这个秘密我收下了，咱们两清。”
可虞棠并没有两清的意思，“那你呢，有秘密瞒着我吗？”
周慎野有一秒的愣神，沉着嗓子回答，“如果有，你会原谅我吗？”
虞棠回答得干脆且坚定，“不会。”
周慎野苦笑了一下，半真半假地说，“那我得抓紧时间，在被你发现破绽之前，先让这个秘密神不知鬼不觉地公之于众。”
他用一贯混不吝的姿态，让人分不清究竟是玩笑话，还是藏着真心。
虞棠本就心神不宁，被他这态度叨扰，更是烦得很。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想好好说话，总觉得每一个字都是浪费。
幸好，在车厢内的气氛降至冰点之前，先被一阵剧烈的手机铃声打破。
是一个陌生号码打到虞棠的手机上。
她接起来的时候，语气不太好，“喂，什么事？”
听到对方很着急地说明意图后，虞棠脸色一变，眼神也跟着沉了下来，“好，我马上过来。”
电话还没挂断，一旁的周慎野便问，“出什么事了？”
虞棠着急开口，“你现在有空吗，如果没别的事，送我去一趟中心医院。”
她的车子停在了展览馆的地下车库，从这里走过去还有好几百米的距离，时间紧急，实在不想再折腾。
况且以周慎野的车技，能更快速到医院。
看出来虞棠的急迫，周慎野立马发动车子，绕过前边拦路的其他车，径直驶向中心医院的方向。
直到车速稳定下来后，他才又问，“谁病了？”
能让虞棠着急去医院探望的，肯定不是普通人。
可接下来的答案，还是出乎周慎野的意料。
“刁染大出血进了医院，急诊的护士接诊过她的妹妹，知道我们的情况，就给我打了电话。”
“大出血？”周慎野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虞棠语气更沉了些，“她怀孕了。”
周慎野眉尾轻轻动了动，“沈知的？”
废话。
刁染虽然为了给弟弟妹妹赚钱有些不择手段，性格绿茶了点，还不至于那么低贱，她当然只有沈知一个男人。
其实周慎野这个问题的意思是——为什么刁染因为大出血进了医院，是虞棠去医院看她，那个让她怀孕的罪魁祸首凭什么美美隐身了？
虞棠明白周慎野的疑虑，她叹了口气，“刁染在我生日宴上和我的前女友厮混，又佯装和我做交易，玩了出反间计，她确实做了很多对不起我的事，但好奇怪，我对她始终恨不起来。”
周慎野闻言，心情复杂，“人的本性很难改变，刁染并不是遇到沈知之后才变坏的，你用不着试图感化改变她，没用的，别犯傻。”
“究其原因，这一切都是沈知的错，刁染是被他利用的一颗棋子，也蛮可怜。”
周慎野无奈地笑了一下，“以前怎么没觉得你是那么善良的人，对待敌人突然这么宽容，一下子让我不太适应。”
刚刚沉闷的气氛，此刻终于有了些许缓和。
虞棠说，“什么叫‘以前’，你才认识我多久，就知道以前的我是什么样了？”
“是否了解一个人，并不靠认识的时间长短。”
周慎野说完这一句后，停顿了两秒，加重语气。
“况且，你怎么能断定我认识了你多久，万一早在你认识我之前，我就先认识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