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血落在剑身上的刹那，青光陡然暴涨，竟在叶问天身后凝成一片剑形星云。那些悬浮的剑影不再是凡铁所化，而是由无数细碎的大道符文组成，每一道符文都在微微震颤，像是在呼应某种古老的召唤。
“万剑归宗？”虚无之主的猩红瞳孔中闪过一丝玩味，他随意挥手间，黑雾便化作数十道利爪，将迎面而来的剑影撕得粉碎，
“你以为凭这点微末伎俩，就能撼动本主的虚无？”
叶问天却不答话，只是将手中长剑高高举起。身后的剑形星云突然加速旋转，发出尖锐的嗡鸣，那些被撕碎的符文碎片并未消散，反而如归巢的蜂群般重新凝聚，在他周身形成一道青色的光茧。
“老叶，不可！”曦茗见状脸色骤变，她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那是将自身元神与大道符文强行捆绑的禁忌之术，是大道默认的术法，一旦施展，大道代言人便会彻底变成大道行使将彻底失去自我，沦为大道的傀儡。
可此时的叶问天已经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了。他的眼神变得越来越空洞，原本闪烁着凛然正气的眸子渐渐化作纯粹的青色，仿佛两潭深不见底的古潭。
周身的青芒越来越盛，连发丝都染上了几分青光，手中的长剑开始与他的手臂融合，化作一道延伸至天际的青色光刃。
“哦？这是打算献祭自己？”虚无之主停下攻势，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有点意思，本主倒要看看，一个失去自我的大道傀儡，能有几分能耐。”
青光彻底爆发的刹那，整个上界的天空都裂开了一道缝隙。原本被黑雾笼罩的区域，突然降下无数道青色光柱，每道光柱中都流淌着玄奥的符文，将虚无之主的黑雾撕开了一道道口子。
叶问天（或者说，此刻的“大道行者”）缓缓抬起头，他的嘴唇没有动，却有一道不含任何感情的声音在天地间响起：“虚无，违逆大道，当诛。”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在原地消失。再次出现时，已在虚无之主身后，那道与手臂融合的青色光刃带着撕裂天地的气势，斩向对方的后心。虚无之主显然没料到对方的速度会变得如此之快，仓促间回身抵挡，黑雾凝聚成一面盾牌。
“铛！”
光刃与盾牌碰撞的瞬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整个上界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惊雷，大地剧烈摇晃，无数山峰在轰鸣声中崩塌。盾牌上的黑雾被震得四散飞溅，虚无之主踉跄着后退了三步，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之色。
“这股力量……”他低头看向被光刃斩中的地方，黑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露出底下一道细微的裂痕，“竟然能伤到本主的本源？”
“大道之力，无处不在。”“大道行者”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他抬手对着虚空一握，那些散落在天地间的青色光柱突然汇聚在一起，凝成一柄千米长的巨剑，悬停在虚无之主头顶。
“有点意思，那就让本主看看，是你的大道厉害，还是我的虚无更胜一筹！”虚无之主眼中的猩红光芒暴涨，周身的黑雾不再被动防御，而是主动涌向四周，所过之处，连青色光柱都在迅速黯淡。
“虚无起！！”
随着他一声低喝，整个上界的天空都变成了漆黑的颜色，那些原本流淌着符文的青色光柱，像是被墨汁浸染的白纸，迅速失去了光泽。“大道行者”凝聚出的巨剑也开始变得透明，仿佛随时都会溃散。
“在本主的领域里，任何大道都将失效！”虚无之主狂笑道，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黑影融入黑雾中，下一秒便出现在“大道行者”面前，一爪抓向他的头颅。
“大道，恒存。”
“大道行者”的声音依旧没有起伏，他不闪不避，只是将手中的光刃横在身前。光刃与爪影碰撞的瞬间，周围的空间突然剧烈扭曲，无数道空间裂缝凭空出现，将黑雾和青光同时吞噬。
两人的身影在裂缝中不断闪现，每一次碰撞都伴随着毁天灭地的能量爆发。有时是虚无之主的黑雾将大片青光吞噬，有时是“大道行者”的光刃撕开黑雾的防御，战局陷入了胶着。
曦茗和紫瑶等人退到了大殿的角落，紧张地注视着战局。她们能清晰地感觉到，整个上界的法则正在剧烈冲突——虚无之主的力量试图将一切化为虚无，而“大道行者”则在拼命维系着大道的运转，两种力量的碰撞，让这片天地的根基都在动摇。
“咔嚓……咔嚓……”
大地开始出现一道道巨大的裂痕，深不见底，仿佛通往地狱。天空中的青色光柱和黑色雾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诡异的画面，时而青光占优，将黑雾逼退；时而黑雾反扑，让青光黯淡。
“这样下去不行啊！”紫瑶捂着受伤的肩膀，焦急地说道，“他们两个再打下去，整个上界都会被毁掉的！”
曦茗脸色苍白，她能感觉到，“大道行者”虽然暂时抵挡住了虚无之主的进攻，但他体内的大道之力正在迅速消耗。毕竟，叶问天原本的修为就不如虚无之主，强行融合大道后虽然力量暴涨，却无法持久。
“必须想办法帮他一把！”曦茗咬了咬牙，她看向那些还能勉强站立的修士，“诸位，能否再助我一臂之力？”
众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玄衣老者已经自爆元神，紫瑶重伤，剩下的人虽然也都带伤，但还是纷纷点头。
“我们愿意追随深渊之主！”
“好！”曦茗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双手结印，再次催动了聚合阵的残余力量，“我们以剩余的本源为引，助大道之力稳固！”
随着她一声令下，剩余的修士纷纷盘膝而坐，将体内仅存的灵力源源不断地输送给她。曦茗将这些力量汇聚在一起，化作一道金色的光柱，冲天而起，融入了“大道行者”的体内。
得到这股力量的补充，“大道行者”身上的青光再次亮起，他头顶的巨剑重新变得凝实，斩向虚无之主的力道也加重了几分。
“垂死挣扎！”虚无之主感受到对方力量的变化，怒吼一声，他不再保留，将体内的虚无之力全部爆发出来。黑雾中突然伸出无数只漆黑的爪子，抓向四面八方，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拖入虚无。
“大道，衍化。”
“大道行者”的声音依旧平淡，他抬手对着虚空一画，那些被黑雾吞噬的青色符文突然重新亮起，在虚空中组成了一幅巨大的太极图。太极图缓缓旋转，将黑雾不断吸入其中，同时吐出一道道新的青色光柱，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
“怎么可能？”虚无之主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你的大道之力明明已经被本主压制了，怎么还能衍化出新的力量？”
“大道，生生不息。”
“大道行者”的声音依旧没有任何波澜，他操控着太极图，不断压缩虚无之主的黑雾领域。那些漆黑的爪子在接触到太极图的边缘时，纷纷化为乌有，仿佛从未存在过。
“不！本主不甘心！”虚无之主怒吼着，他疯狂地催动体内的虚无之力，试图冲破太极图的束缚。可无论他如何努力，黑雾都在不断被太极图吞噬、转化，他的领域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虚无，退散。”
“大道行者”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天之上，他抬手对着虚无之主一指，太极图突然加速旋转，产生了一股巨大的吸力，将虚无之主的身体不断向中心拉扯。
“啊——！”虚无之主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本源正在被太极图一点点剥离。他试图反抗，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在太极图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最终，在一声不甘的怒吼中，虚无之主的身影被彻底吸入了太极图中，化作一道黑气，在太极图的旋转中渐渐被转化为青色的符文。
随着虚无之主的消失，笼罩在上界天空的黑雾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揭开，以惊人的速度迅速消散。眨眼之间，那令人压抑的黑暗便被蓝天白云所取代。
然而，这原本应该让人感到欣喜的景象，却没有给众人带来丝毫的喜悦。他们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景象——上界，这个曾经被视为仙境的地方，如今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原本巍峨耸立的山峰，如今只剩下光秃秃的山桩，仿佛被人硬生生地削去了一般；广袤的平原上，巨大的裂痕纵横交错，如同大地的伤口，触目惊心；曾经繁华热闹的城池，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残垣断壁间还残留着一些烧焦的痕迹，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惨烈。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和毁灭的气息，让人闻之欲呕。这股气息不仅来自于那些被摧毁的建筑和尸体，更来自于那破碎的天地。
更可怕的是，天空中那些原本流淌着符文的青色光柱，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消失。这些青色光柱是上界的根基，是连接大道的通道，如今它们的崩溃，意味着上界与大道的联系被切断。
而那位被称为“大道行者”的存在，他身上的青光也随着青色光柱的黯淡而越来越弱。他手中的巨剑和虚空中的太极图，在失去了青光的支撑后，如同失去了生命一般，同时溃散，化作无数道青色的光点，如流星般划过天际，最终消散在天地间。
“大道……崩碎了……”曦茗呆呆地望着这一幕，喃喃自语道，她的声音在这死寂的废墟中显得格外突兀。
“大道行者”的身体晃了晃，眼中的青色渐渐褪去，重新露出了叶问天原本的眼神，只是此刻充满了疲惫和虚弱。他看着周围的惨状，苦笑一声：“终究……还是没能保住大道……”
说完这句话，他便眼前一黑，从空中坠落。曦茗连忙飞身接住他，发现他已经气息奄奄，体内的本源几乎被消耗殆尽，比当初的曦茗还要惨。
紫瑶和其他幸存的修士也围了上来，看着眼前的废墟，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悲伤和茫然。他们虽然击退了虚无之主，却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上界几乎被毁，大道也彻底崩碎，他们的未来，一片迷茫。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从远处的废墟中亮起，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他们循光望去，只见在一片倒塌的宫殿废墟中，一块残破的石碑正在微微发光，石碑上刻着几个模糊的字迹，似乎是某种古老的预言。
曦茗抱着叶问天，和紫瑶等人一起走了过去。当他们看清石碑上的字迹时，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石碑上刻着的是：“大道崩碎，下界当兴，华夏火种，重燃希望。”
“下界？”曦茗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难道……我们的希望，在下界？”
紫瑶也看着石碑上的字迹，若有所思：“深渊之主，您说的那个仙秦，不就是在下界吗？”
曦茗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她想起了赢睿渊，想起了那个在下界搅动风云的年轻人，想起了仙秦那蓬勃的气运。或许，石碑上的预言，指的就是他们。
“看来，我们得去一趟下界了。”曦茗深吸一口气，抱着叶问天，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无论预言是否成真，我们都要去看看，那里是否真的有重燃希望的火种。”
紫瑶和其他幸存的修士纷纷点头，他们收拾好心情，跟在曦茗身后，向着下界的方向走去。
身后，是一片狼藉的上界废墟，前方，是未知的下界，也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后，上界的废墟中，一道微弱的黑气从地下悄然升起，在空中盘旋了一圈，然后向着另一个方向飞去，消失在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