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天仰所言，并未夸大其词，在沈翊圆满之前，他便已然是世之绝巅，天下无敌。
即便此刻沈翊的出现打破了他一人独断九州的野望，那双方也只是势均力敌。
对于空间、天地的洞悉和运用，沈翊和席天仰都已达到此方天地的界限。
进无可进，
唯有破碎飞升。
沈翊的声音平静，带着一丝斩钉截铁地意味：“所以我并非要杀你，我要助你！”
“我要助你破碎飞升！”
此言一出，
顿时让席天仰眼神微眯。
嗡！
一道赤红剑光倏然自虚空跃现，从天而降，直刺席天仰眉心。
锵！
席天仰并指抬起，精准夹住凌厉剑锋，不得寸进，如此攻势奈何不了他。
他还没看出沈翊究竟想搞什么名堂。
然而，变化未止。
刹那间，有密密麻麻纯阳剑气自剑光分化，一化二、二化三、三化万物。
无穷无尽的剑气，并未袭向席天仰，而铺天盖地，圈地为牢，笼罩方圆百丈。
沈翊一闪而近，双手执握斩却，扬刀力劈，一道璀璨青苍的刀芒呼啸席卷。
刀芒后发而瞬至，倏然散为漫天刀气，好似炸开的青色烟花，而每一缕刀气，都精准地与一道剑气轰然碰撞，每一次碰撞，都是日与月同辉，天与地泯灭。
千百次刀剑对冲的撞击，便是千百次日月同辉齐齐绽放，席天仰瞳孔骤缩，他感到所处虚空，在千百次粉碎真空的刀剑对撞中，好似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痕。
而在那虚空裂痕之后，席天仰甚至已然感知到混沌雷海的声声轰鸣，以及那隐隐传来的巨大吸力。
沈翊这是要强行破碎一方空间，
将他送走飞升！
席天仰顿时气极反笑。
沈翊这是在玩火自焚，如此莽撞行事，沈翊自己也随时有可能被拖入破碎的虚空！
席天仰屈指将诛邪剑崩弹飞去，周身凝固出一片真空硬抗日月同辉炸出的余波。
继而，双掌拨转，
骤然相合！
刹那间，似有无边夜幕降临，犹如潮水一般，将在虚空肆虐的刀剑之气扑灭。
旋即，席天仰气机舒展，
周身斑驳破碎，隐现雷霆的虚空，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祭天台上的众人仰望那片天空破碎的异象，只以为神迹，诸多天人高手更是喃喃：
“那就是破碎尽头，天外混沌……”
“是世界的终极……”
身处虚空的席天仰，拂袖冷声道：
“沈小友，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沈翊扬手一把接住飞掠而回的诛邪，抬眸望去，他已经听出了席天仰的声音中，隐含的怒意。
他随手挽了个剑花，轻轻一笑：
“前辈，你露怯了。”
沈翊的信条从来都是，
狭路相逢！勇者胜！
他的身形倏然消失，席天仰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心中感知瞬息弥漫天地。
继而，沈翊的身形从身前一尺踏出！
左刀右剑意气勃然，
好似上承碧落，下接黄泉，刀剑交错相合，便是迸发出混沌天地，粉碎真空的劲力。
席天仰暗骂沈翊疯了。
这一招他若是硬接，两人立身之周的虚空立时崩碎，两人恐怕会齐齐被虚空吸入！
一念至此，衣袂一转，
已然踏空而遁。
轰！
刀剑劲力扑空宣泄至空处，竟然在天空撕开一道漆黑的口子，天外混沌再现！
继而，又缓缓弥合。
好似是天地在主动修复伤疤。
沈翊感知一瞬那澎湃的天外吸扯之力，当即身形一闪，疾追席天仰。
两人身形如此前一般，在天穹接连闪现，只不过这一次并非势均力敌的交锋，而是惊险的追逃。
席天仰遁身在前，沈翊紧追在后，
每一次现身，
沈翊都会在天空撕开一道裂口，
而两人的速度太快，往往上一道裂口尚未愈合，沈翊便又撕开了新的伤疤。
短短数息之间，
整座天空都变得支离破碎。
席天仰被追得憋屈，但又不敢真的转身和沈翊拼，破碎虚空有什么好，与探索未知天外之地的空虚相比，他更喜欢执掌一界，唯吾独尊的充实。
偏偏沈翊是个疯子。
他明明才不到而立之年，世俗牵绊比他更重，但是这一副拼命的架势，分明要和他“同归于尽”，简直不可理喻。
席天仰心中已生退意。
他本就是来瞧个乐子，恰巧碰上了沈翊这个年轻有为的少年天骄。
他还有无尽的岁月要享受。
大不了，
他以后躲着沈翊走。
天人五衰，天寿三百，
是每个天人都逃不掉的天地规则，他席天仰能够凭借“吃人”续命，熬一熬，三百年一过，沈翊要么死，要么破碎飞升。
亦或者，届时沈翊同他一样，
成了“食人”的恶魔，
那他们就是同类，何必还要打生打死。
一念至此，
席天仰不欲与沈翊纠缠，双掌开合，八方夜幕朝着沈翊周身汇聚席卷。
然而，
一声刀剑争鸣，青苍与玄墨的意象以沈翊为中心逆势反扑，骤然与漆黑的夜幕撞成一团泼洒天空的颜料。
借助意象和气机的碰撞，席天仰趁机挣脱沈翊的真意锁定，便要踏虚远遁。
然而，
他刚要动作，
一股煌煌天意倏然从天而降！
代天执法！
“禁！”
一道苍然老声骤然响起，一直隐遁一旁修养的夫子重归战局，当即再度展开气机场域！
席天仰面色一变，怒声道：
“找死！”
伸手一掌探出，周遭涌动挤压而来的空间浪潮瞬息被荡平！
席天仰含怒出手，气机反冲之下，夫子当即口吐鲜血，整座场域轰然溃散。
然而，夫子毕竟不是大白菜，席天仰遁走的身形终究是被稍稍一阻。
席天仰衣袖一卷，
不再理会摇摇欲坠的夫子，欲要继续踏虚，然而，一道白影从天而降！
白帝神情淡漠，一掌覆落，
好似将整座天空都翻扣下来！
他的掌风猎猎，涌动骇人气息，掌缘更隐有雷霆环绕，但那并非是雷霆，而是空间破碎的裂纹蔓延！
席天仰再度骇然，此人竟然再度临阵突破，摸到了破碎的门槛！
按照往常，
若是有与白帝同境的高修与他倾力一战，两人便可借助激战的气机和能量破碎虚空之门。
然而，席天仰偏偏不愿破碎！
他只得探掌五指相合，
却是要抚平白帝掌风上的空间动荡，弥合破碎的虚空！
只是这么一耽搁，
沈翊的身影已然自身后跨步而出，手中交错的刀剑蕴含令人胆战心惊的真力。
席天仰被前后包夹，
又受虚空破碎的钳制，只觉无比憋屈，心中更是陡然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