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寒衣直直地望着江婉莹，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语气冰冷而笃定：“川儿不会跑，也跑不掉。”
“师父……”
江婉莹刚要开口，话头便被徐寒衣截断。
“莹儿乖乖听话就好了，不用想这么多。”
徐寒衣背过身，话语里裹着不容置疑的冷意，话音未落，便径直离去。
“师父……”
江婉莹缓缓起身，望着徐寒衣远去的背影，眼底翻涌着化不开的担忧。
……
回主殿的路上。
“不仅是川儿，看来莹儿也要与那些人少接触了……”徐寒衣眸光微沉，心中暗自思忖。
良久，她重重叹息一声：“先把川儿教导好，再考虑其他的吧。”
话落，她的神识如蛛网般铺开，朝着不远处的主殿探去。
然而，下一秒，徐寒衣的神识如撞上无形屏障，将她的探查死死隔绝。
“川儿……”
她心中一紧，急忙朝着主殿疾掠而去。
主殿内。
林川紧攥玉简，缓缓睁开双眼，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立马将石盒收入储物空间。
“川儿！”
一道残影裹挟着幽幽冷香疾掠而至，徐寒衣瞬息来到林川身前，手臂一揽将人紧紧搂入怀中，紧绷的心弦方才稍稍松缓。
“师尊……”
林川喃喃低语，声音里带着几分恍惚与怔忡。
玉简中的画面还在脑海中不断闪现，上一世的记忆如潮水般翻涌，让他一时难以抽离。
“……”
徐寒衣娇躯猛地一颤，指尖无意识收紧，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意：“川儿……都想起来了？”
“嗯。”林川轻轻点了点头。
“……”
“川儿心中肯定也觉得为师就是个贼吧？”
徐寒衣指尖微微发颤，近乎偏执地将林川搂得更紧，滚烫的呼吸喷洒在他耳畔：“不过没关系，贼就贼吧，只要川儿在为师身边，为师什么也不在乎。”
“师父不是贼，师父是我的道侣。”
林川轻轻拍打着徐寒衣后背，柔声安抚道。
“……”
徐寒衣微微一怔，眸光闪动：“那她们呢？”
“她们也是。”林川没有丝毫犹豫。
“不，她们不是！”
徐寒衣猛然将林川从怀中推开，指尖死死扣住他的肩膀，强迫着他与自己对视。
“她们是，师父也是。”林川轻声道。
“……”
“川儿又不听话了，没事，时间长着，为师一定会将你教好。”
徐寒衣手指微动，刹那间，林川脸色惨白如纸，捂着心口瘫坐在地。
……
接下来的日子中，徐寒衣每天都将林川带在身边，可能是因为担心林川实力增长难以掌控，亦或是仍对那晚他冒进修行之事心有余悸，徐寒衣都是每日只带着他练剑。
练剑之余，徐寒衣总会端来精心熬制的药汤，监督着林川饮下。随后慵懒倚在软榻上，示意他为自己按摩。
随着时间流逝，当林川的呼吸逐渐紊乱、神色开始焦躁时，她才似笑非笑地抛出条件，将看似自由的选择权推到他面前。
而林川虽然关于前世的记忆清晰了起来，但却并没有改变他什么，他还是他，记忆模糊时如此，记忆清晰时，亦是如此。
唯有信中的交代，与魔族遗迹逆时松上所见的画面，如阴霾般盘踞心头，令他忧虑难消。
“川儿，喝药了。”
徐寒衣端着一碗黑褐色药汤，直直递到林川面前。
“……”
林川嘴角微微抽搐，沉默着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乖，川儿该孝敬为师了。”
徐寒衣嘴角微微扬起，莲步轻移，朝着软榻款步而去。
“……”
林川默不作声跟了上去，与此同时，神识悄然扫过心口。
那里，一道冷冽剑气已大半被紫色雾气缠绕包裹。
若一点点消磨，定会被徐寒衣察觉。他必须寻得时机，在徐寒衣毫无察觉的瞬间，将这剑气彻底消磨干净。
“嗯，川儿的按摩手法又精进了不少。”
徐寒衣声音软糯，带着几分慵懒的惬意。
“师父满意就好。”
林川暗暗深吸一口气，表面神色如常，内里却在全力运转灵力，悄然平复着体内翻涌的药力。
“川儿待在为师身边，尽管放松好了，不管做什么，为师都不会怪川儿的。”
徐寒衣语调轻柔，声音带着若有似无的蛊惑。
“徒儿已经很放松了，如今只想一心一意孝敬师傅。”
林川神色淡然如常，手下按摩的动作未停分毫。
“……”
徐寒衣沉默不语，眸中闪过一丝不悦。这些天来，林川的克制，如同给两人之间竖起一道无形的墙，让她心中愈发烦闷难消。
“川儿……”
她缓缓起身，目光落在眼前呼吸略显紊乱的林川脸上，纤长手指轻轻探向他的面颊。
“师父，按摩还没结束呢，快躺下。”
林川轻笑一声，身形不动声色后倾半寸，避开了那探来的指尖。
“……”
徐寒衣黛眉紧蹙，心头烦闷已至极点。正当她思忖着是否该用些非常手段时，山下却突然传来一阵异动。
“川儿先休息一下，为师出去有点事。”
徐寒衣一脸不悦的整理好衣裙，径直朝着殿外疾步而去。
“看来师父快要没耐心了，我必须抓紧时间了……”
林川望着徐寒衣的背影，长呼一口灼气。
……
天剑峰，山脚下。
“师姐，几日不见，别来无恙啊。”李俊扯出一抹讪笑，神色略显局促。
“什么事？”
徐寒衣眉眼间尽是不耐，冷冷盯着李俊。
“也没什么事，就是来看望看望师姐，顺便……”
李俊挠了挠头，眼神闪烁，“看一下林川那小子。”
“哦？好啊，你脑袋伸过来点，我就让你看川儿。”
徐寒衣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师姐，我是找林川有点事，你先把剑收了，如何？”
李俊神色慌张，下意识后退一步，目光紧盯着徐寒衣手中的剑，声音里满是小心翼翼。
“是有人让你来的吧？”徐寒衣冷笑一声，眼底寒芒流转。
“绝对没有！再说了，就算是有人要我来又有什么用，我又带不走，也不会带走林川，师姐你说是吧？”李俊急忙摆手，声音不自觉拔高几分。
“……”
徐寒衣死死盯着李俊，沉默良久，才冷冷开口：“找川儿有什么事？”
“之前青鸾塔给了林川那小子防身，结果到现在还没还我呢。”李俊撇了撇嘴，语气带着几分抱怨。
“你等着，我去问问川儿，若他愿意还你，我就给你拿回来。”徐寒衣说着，便转身欲要离去。
“师姐等等！”李俊神色带着掩饰不住的急切。
“还有何事？”徐寒衣黛眉微蹙，语气里的不耐又深了几分。
“师姐带我一起上山去呗，如今圣地内传你虐待弟子的流言愈演愈烈，我这圣主总得做做样子管管。”李俊搓着手，干笑两声。
“……”
徐寒衣美目骤然眯起，忆及往日的那些流言，声音陡然冷硬：“你该不会也和川儿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吧？”
“？？？”
“师姐可还记得我年轻时喝花酒，被师父从花楼拎回来差点打断腿的事？”
李俊苦笑着扯了扯嘴角，眼底满是无奈。
“人都是会变得。”
徐寒衣语气平淡，眸光沉沉落在李俊脸上。
“师姐……”
李俊刚要再说什么，便见前方结界如水面般荡开涟漪，出现一道丈许宽的缺口。
“进来吧，陪川儿聊聊天也好。”
……
白云圣地。
九道劫雷过后，劫云渐渐散去，身着一袭黑裙的紫发女子缓缓睁开眼，
“恭贺圣女晋升化神！”
为首的老妪躬身行礼，声音中满是敬畏。
“恭贺圣女晋升化神！”
紧接着，整个圣地内传来此起彼伏的恭贺声。
“我需要继续闭关，冲刺渡劫，圣地的事，你们商议着自行决断，实在无法决断的，再来询问我。”
说罢，白芷便转身朝着不远处的圣女宫殿走去，只余下圣主与长老们望着她的背影面面相觑。
化神晋升渡劫需要至少参悟一条法则，这对寻常修士而言如同天堑。
然而这对于白芷这类人来讲，若是放弃实力胜过往昔的话，只要有足够的修行资源，她按部就班的修炼，即可快速晋升渡劫。
……
妖族，妖皇宫内。
“妖皇大人，这个秘技不能修炼。”
猫女眼疾手快，一把夺过夜潇潇手中的古籍。
“没事的，猫姨，我寿元还长着呢，这点副作用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夜潇潇轻轻摇头，白皙的手探出去，试图从猫女手中夺回古籍。
“妖皇大人，这功夫可不止扣除寿元那么简单，它还会……还会让你变成人见人嫌的丑八怪，到那时，那位大人若是嫌弃你了……”猫女神情凝重，一脸认真地说道。
“……”
夜潇潇眼底掠过一抹迟疑，转瞬便被决绝填满：“没关系，即便公子真的厌弃我，我也认了。”
“妖皇大人，你身负传承，修行进境远超常人，何苦走这险路？”
猫女蹙着眉，语气温软又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可是公子他还在等我。”
夜潇潇眼眶泛起一层薄薄的水雾，晶莹的泪光在眸中打转。
“徐寒衣那人行事狠辣，妾身略有了解。即便妖皇大人晋升渡劫境，恐怕也难以与她抗衡。”猫女神色凝重道。
“那也要救公子。”
夜潇潇攥紧拳头，声音虽轻，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
“这种秘技妖皇大人不要再修炼了，或许妖皇大人可以尝试着联系一下思琴楼，亦或是魔族、白云圣地。”
……
魔族，魔王宫。
“魔祖大人！我族有位修士在青鸾圣地离奇失踪，种种迹象表明与天剑峰脱不了干系！属下恳请即刻发兵，找天剑峰讨个说法！”离渊目光躲闪，硬着头皮说道。
“……”
君莫邪嘴角抽了抽，一脸无奈道：“二长老灵石收的不少啊。”
“那个……属下觉得公主殿下说的其实也没错，有徐寒衣在，我们这些渡劫修士何时才能抬起头！”离渊语气陡然激昂。
君莫邪似笑非笑地抬眼：“那我派二长老当先锋，如何？”
“……”
离渊喉头滚动两下，讪讪道：“那啥……公主殿下到底年轻气盛，性子还是太任性，得再多历练历练。”
君莫邪揉着眉心，不耐烦地挥挥手：“滚吧滚吧。”
“那魔祖大人，属下就先行告退了。”
说完，离渊便一溜烟似的，朝着大殿外疾步而去。
“哎，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君莫邪长叹一声。
“魔祖大人别急，妾身这就去与曦曦好好聊聊。”
雪姬款步上前，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羹轻轻搁在君莫邪身侧，柔声道。
……
青鸾圣地，天剑峰。
“师姐，林川呢？”
李俊左顾右盼，一副四处寻找着什么的模样。
“川儿在主殿休息，你在这等着，我去问问他想不想见你。”
话音刚落，徐寒衣便快步进入主殿之中。
“好机会……”
李俊心中一喜，袖中瞬间飞出数张符箓，奔向刚才发现的各个阵眼。
“你在做什么？”
冷冽的声音骤然从身后响起，不知何时，徐寒衣已立在殿门口，俏脸覆满寒霜，周身剑气陡然翻涌。
“师……师姐……”李俊嘴角抽搐着挤出个干笑。
“破坏阵法，方便她们过来抢走川儿？”徐寒衣持剑缓缓朝李俊走去。
“……”
李俊指尖微动，飞旋的符箓骤然倒卷回袖中，苦着脸辩解：“师姐！我好歹是圣地圣主，你总该给我留些体面吧？你单独设这阵法把天剑峰和青鸾圣地隔开，禁地的那些老家伙知道了，肯定会骂我的。”
“那你让他们来找我，我与他们讲道理。”徐寒衣剑锋一振，寒光直逼李俊面门。
“算了算了，为了师姐的幸福，师弟愿意为师姐承担住压力！”李俊一拍胸脯，大义凛然道。
“……”
徐寒衣收剑入鞘，眉峰微蹙：“当真不是她们派你来的？”
“就算是她们让我来的，师姐也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李俊神情郑重，直视着徐寒衣，“师姐仔细想想，她们都不敢在师姐面前露面，这不就侧面反应出师姐赢了吗？”
“……”
“进来吧，川儿同意见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