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走？”
苒神色复杂地望向那道身影，原本黯淡的眸光在此刻泛起了细微的涟漪。
“走？去哪？”林川眉头微蹙，脸上满是疑惑。
“……”
苒指尖无意识地攥紧被褥，垂眸避开他的视线，声音细若蚊蚋：“那个……你没为我的自作主张生气？”
“……”
林川微微一怔，眸光闪过一丝复杂神色，随即缓步来到木榻边坐下，声音不自觉放柔：“苒姐姐不要多想。”
“嗯……”
苒轻轻应了一声。
“古籍说精灵族只吃灵果，我扶苒姐姐起来尝尝？”
话音刚落，林川便伸出手欲要扶苒起身。
苒下意识往被褥里缩了缩，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不、不用了，我还不饿。”
眼角余光瞥见散落在床榻边的衣裙，她慌忙别过脸，指尖把被褥绞得更紧了。
“那我喂苒姐姐？”
话音刚落，林川便从盘子中拿起一颗灵果，凑到了苒的嘴边。
“还……还是我自己来吧。”
苒白皙光滑的手臂伸出，指尖刚要触及灵果，却被林川猛然握住手腕。
“苒姐姐这次救我一定又耗费了不少本源精血吧？”
林川望着苒掌心处血肉翻卷，深可见骨的伤口，眉心微蹙。
“没……没事，你前不久……无意间帮我恢复了……”
苒抿了抿唇，试图抽回仍被紧握的手，却反被攥得更紧。
“苒姐姐别动，我帮你涂些药。”
话音刚落，林川便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一瓶药膏，动作轻柔地涂抹在苒掌心那道血肉翻卷，深可见骨的伤口上。
夜风掠过，将他垂落的发丝吹得轻晃，映得那双认真的眼眸愈发温柔。
“苒姐姐另一只手可有伤口？”
林川声音轻柔，带着几分关切。可话音落下，却未等来回应。
“苒姐姐？”林川又轻唤一声。
“啊？”
苒这才如梦初醒，面上尽是茫然之色。
“把另一只手给我。”
林川将涂好药膏并包扎妥当的手轻轻放下，声音低沉而不容拒绝。
“……”
苒抿了抿唇，眸光微微闪动，鬼使神差般缓缓伸出另一条白皙光滑的手臂。
林川一把握住苒的手腕，果不其然，在她的掌心处，两道血肉翻卷的伤口赫然在目，狰狞程度与方才那道几乎如出一辙。
……
片刻后，林川将苒涂好药膏并包扎妥当的手轻轻放下，长舒一口气。
“那个……麻烦你了。”
苒低声嗫嚅着，耳尖泛红，缓缓将手收回被褥之中。
“这么客气干嘛？”林川无奈地摇了摇头。
“……”
苒垂眸不语，只将脸埋得更低，耳尖的红晕一路蔓延至脖颈。
“我喂苒姐姐吃灵果吧。”
话音刚落，林川便从桌上的盘子中，拿起一枚灵果。
“不……”
苒刚要拒绝，那枚带着清甜气息的灵果已轻轻抵住唇边。
“尝尝，可甜了。”林川柔声说道。
“……”
在林川的温柔注视下，苒鬼使神差地张开嘴巴，贝齿轻轻咬下一小口。
刹那间，甘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清冽果香萦绕齿间。
“好吃吧？”林川嘴角微扬，眼底盛满温柔笑意。
“……”
苒轻轻点了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攥紧被褥边角。
“那就好。”说着，林川便继续专注地喂着苒，
片刻后。
林川正要再拿一枚灵果，却被苒连忙伸出手臂拉出。
“不……不用了，我吃不下了。”苒垂下眼眸，声音带着几分慌乱。
“那好，苒姐姐好好休息。”
林川点了点头，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你去哪？”
苒下意识脱口而出，声音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
林川脚步一顿，转身时眉眼染着笑意，“今晚月色不错，我去赏月，放心吧，我不走。”
“……”
空气凝滞了片刻，苒脸颊发烫，忙别开视线，声音愈发局促：“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她攥紧被褥，指节微微泛白，半晌才艰涩开口，“我可以今后跟在你身边吗？放心，我会躲在暗处，绝不会给你添麻烦，等你有空时，就继续帮我……可以嘛？”
“……”
林川目光复杂地望着木榻清瘦的身影，轻声道，“我上次说的另一个办法想起来了，苒姐姐不必再用这个方法。”
“真的？！”苒眸光骤然亮起。
“嗯，早些休息。”林川轻轻点了点头，说罢，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
苒抿了抿唇，满心的喜悦如涨潮般汹涌，可浪潮退去时，莫名的失落却悄然沉淀心底，连她自己也道不明缘由。
屋外。
林川跃上树梢，修长身影倚着横斜的枝干，怔怔望着天上那轮弯月。
如今的他，有太多事情要做了，桩桩件件，都得细细捋清。
夜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
思琴楼。
“唔……”
璃月缓缓睁开双眼，朦胧的视线落在陈设略显熟悉的房间里。
“这是……思琴楼？”
她瞳孔微缩，骤然撑起身子，牵动伤口的刺痛让眉峰瞬间蹙起。
“妹妹伤势还没恢复呢，还是先躺下吧。”
青姝推门而入，目光落在璃月苍白的面容上。
“你……”
璃月攥紧被褥，指尖微微发颤，“小林川呢？他怎么样了？”
“不知道，春只把你带回来了。”
姝轻轻摇了摇头，鬓眉间染上一抹担忧。
“不行，我得回去，小林川肯定还在徐寒衣那？”
璃月挣扎着要站起身，苍白的脸上满是焦急，牵动伤口也浑然不觉。
“妹妹别急。”
青姝素手轻抬，一道无形的力量裹挟着璃月，轻柔却不容抗拒地将她安放在软榻上躺好。
“这个时候你还坐的住？”
璃月的声音因急切而微微发颤，望向青姝的目光里盛满了焦灼。
“一个人的力量终归有限，妹妹何不考虑联手？”
青姝语气温和依旧，静静等待着璃月的回应。
“……”
璃月神色骤然凝滞，眼中闪过一丝怔忪。
“我和徐寒衣不一样，只要秦郎喜欢，我愿意接纳你们，成为一家人。”青姝眸光柔和，唇角噙着温婉笑意。
“抱歉，我不会与徐寒衣为敌，更不会对徐寒衣下手。”
璃月轻轻摇了摇头，苍白的脸上满是固执。
妹妹误会了，联手只是为了救出秦郎，光凭我们，还杀不了徐寒衣。”青姝神色认真道。
“……”
璃月沉默片刻，轻声道，“小林川不会放弃徐寒衣的。”
“妹妹放心，她徐寒衣一个人在秦郎心中的分量再大，能大的过我们其余所有人加起来？”
青姝眉眼微挑，唇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
璃月沉默良久，喉间溢出一声轻叹：“怎么做？”
“不急，妹妹先养伤，人还没到齐呢。”
……
翌日，天光微启。
木屋内，一夜未眠的苒缓缓起身，穿戴好衣物后，目光瞬间被床单上那抹刺眼的殷红吸引。
“……”
短暂的沉默后，她抿了抿唇，迅速将染血的床单收入储物空间，随后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房门。
清晨的凉风扑面而来，她不经意间抬头，目光瞬间定格在树梢上。
原本盘坐在树梢上闭眼调息的林川察觉到动静，缓缓睁开眼睛。
“……”
四目相对，空气骤然凝滞。
须臾，林川唇角轻扬，率先打破沉默：“苒姐姐休息好了？”
“嗯。”
苒轻轻点了点头，晨光照在她的侧脸，晕染出几分柔和。
“那个……我说的办法还需要几天时间，苒姐姐不用这么着急。”
林川微微垂眸，神色略带歉意，轻声说道。
“……”
苒目光在林川脸上游移片刻，最终只无声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我需要出去买一些东西，顺便打探一下外界的情报，苒姐姐……”林川话未说完，便被苒轻声打断。
“我和你一起。”
……
留霞城，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一派繁华景象。
“苒姐姐，我牵着你吧？”
见苒一路上老是走神，林川伸手轻轻牵住她的手腕。
“……”
苒轻轻挣扎了一下，便不再抗拒，任由他牵着。
“苒姐姐要不要试试糕点，可好吃了。”林川眼中带着笑意，期待地看向她。
“不用了。”
苒低垂着眼眸，轻轻摇了摇头。
“掌柜的，这些糕点各来一份。”林川扬声说道。
“好嘞，您稍等！”掌柜笑容满面，利落地应下。
片刻后。
“苒姐姐，张嘴。”
林川拿起一块糕点，递到苒的唇边，柔声道。
“不……”
苒本能地想要拒绝，可当她迎上林川的目光时，喉咙间的抗拒却化作了无声的默许，鬼使神差地张开了嘴巴。
“味道怎么样？”林川轻声问道。
“……”
感受到嘴中的甜腻，那味道明明与本能的喜好相悖，甚至有些难以下咽，苒却依旧点了点头，轻声道：“可以。”
“那苒姐姐再来一块？”林川又捻起一块糕点凑到她面前。
“……”
苒抿了抿唇，长睫轻颤间终究还是顺从地张开了嘴。
“苒姐姐……”
林川话未说完，苒一把夺走了他手中的糕点，低声道，“我……我自己吃就好了。”
“行。”
林川点了点头，牵着她继续往前走去。
没走多远，林川忽然在一家玉镯铺子前停下脚步。
“那个，我……”
苒话未说完，林川已牵着她，径直走进了铺子。
“呦，二位客官里面请，我们店……”店管事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
“我们自己挑。”林川语气淡然，微微颔首示意。
“好嘞！您二位慢慢看，要是没合眼缘的款式，我们店里的老师傅还能按需定制。”
掌柜满脸堆笑，一边热情招呼，一边识趣地后退半步，给两人留出挑选空间。
林川的目光在店铺内陈列的玉簪上游移一圈后，侧过身看向苒：“苒姐姐可有喜欢的？”
“没有，我不太喜欢这些东西。”
苒垂眸避开林川的目光，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摆。
“行。”
林川点点头，随即低下头，专注地在琳琅满目的玉簪间细细挑选起来。
时悄然流逝，苒望着林川专注挑选一个又一个玉镯的模样，心底渐渐升起猜测。可这猜测刚一浮现，一丝悔意也跟着轻轻掠过心间。
片刻后。
掌柜笑意盈盈地将包装妥帖的玉镯递向林川：“客官，这是您挑选的玉镯，请收好。”
林川轻轻颔首，自然地牵起苒的手，朝着店铺外走去。
大街上人群依旧熙熙攘攘，苒几次欲言又止，抬眸看向身旁的林川。
终于，行至一处相对人少的地方，她突然停下脚步，轻声道：“你……身边一共有八位道侣？”
林川脚步一顿，眉头微蹙，脸上瞬间浮起诧异神色，目光直直地落在苒身上。
“我……我是见你买了八只手镯才猜的。”
苒避开林川的目光，轻声解释，“没别的意思，就是有点好奇……”
“准确来说我如今一共有七位道侣，还有一只手镯是打算送苒姐姐的。”
林川从储物空间中取出那只翠色玉镯，指尖摩挲着温润的玉面：“只是苒姐姐说不太喜欢那些东西，我就犹豫着到底要不要送。”
“……”
苒盯着那抹翠色，半晌才轻声开口：“其实……这颜色看起来也还行，挺美的。”
“那我为苒姐姐戴上？”
林川眼底漾起笑意，晃了晃手中的玉镯。
“……”
苒低垂着眼眸，既没点头也没推开，只任由林川的指尖轻轻触上她的手腕。
“好了，苒姐姐变得更美了。”
林川看着她皓腕上那圈莹润的翠色，眼底笑意更深。
“……”
苒垂眸盯着腕间的玉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玉面，“你对我这般，可是因为那件事？”
“那苒姐姐呢？明明不喜欢吃那些糕点，也不喜欢玉镯，却还是对我千依百顺，是因为我能帮到你吗？”
林川目光直直落在苒的身上，眼中满是探究。
“我……或许是吧。”苒神色迷茫，轻声道。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为难苒姐姐了，苒姐姐将糕点和玉镯交给我吧，放心，我依旧会帮苒姐姐的忙。”
林川垂眸敛去眼底复杂神色，再抬眼时已恢复平静。
“……”
苒僵在原地，迟迟没有将糕点和玉镯交给林川。
片刻后，她目光直直看向林川，轻声道，“你……喜欢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