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可是想随我进入洞天？”
林川的目光落在始终沉默的秋身上，语气温和地询问道。
“公子身边终归是需要有人服侍的。”
秋抿了抿唇，声音轻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就你一个人，我又要闭关，会很无聊的。”
林川看着秋，眉眼间带着几分顾虑，毕竟闭关修行时他无暇分心，怕让她独自待着太过枯燥。
“……”
秋轻轻摇了摇头，垂眸望着地面，没再多说一个字。
“那好吧，你若是到时候觉得无聊了，和我说一声就行，我送你出来。”
林川走到秋的身旁，随着一道黑芒闪过，二人的身影消失在了房间之中。
“妹妹们这是有什么事要瞒着着秦郎？”
青姝望着那群用各种理由留下的人，眉梢微挑，语气里带着几分探究。
“……”
……
洞天内。
“秋是想跟我回房间，还是在外面等着。”
林川停下脚步，侧头看向身侧的秋，眼底带着几分询问。
“公子去哪，我便去哪。”秋垂着眼帘，声音轻缓。
“……”
林川点了点头，没再多说，快步走进了房间。
房间内陈设简单，一张木床靠墙放着，旁边摆着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除此之外便再无他物。
“你可以去隔壁房间寻一张软榻过来，这样比干坐着守着我舒服些，当然，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也可以与我一起。”
林川来到床边，回头看向跟进来的秋，缓声说道。
“那……那就委屈公子和我挤挤了。”
秋的脸颊泛起一层浅粉，指尖轻轻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呐。
“我可一点都不觉得委屈。”
林川轻笑着摇了摇头，来到床上盘膝坐下，望着朝他走来的秋，开口道：“对了，上次的幻涟珠我没有用上，现在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价值了，不如秋收下现在炼化了吧。”
说着，他便从储物空间取出幻涟珠，递了过去。
“不……不用了，五行之物珍贵无比，公子就算用不上，也可以拿去拍卖了。”秋在床边停下脚步，连忙摆手拒绝。
“……”
“秋是希望我将你当道侣看待呢？还是不希望？”
林川静静地望着秋，语气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认真。
“我……希望公子能将我当道侣看待！”
秋的声音细若蚊蚋，却又无比坚定。
“我就是将秋当做道侣看待，才想着将幻涟珠给秋炼化的。”
林川语气坦诚而笃定，将手中的幻涟珠又往前递了递。
“可是公子……对秋并没有道侣之情……”
秋抿了抿唇，垂着的眼帘遮住了眸底翻涌的情绪。
“但我依旧还是将秋看做是我的道侣。”
林川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
秋没有说话，只是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浅浅的阴影，指尖绞着衣角的力道又重了几分。
“其实我心中已经有点喜欢秋了，若是秋能够更听话一些，或许我会更喜欢一点。”林川嘴角微扬，柔声说道。
“……”
秋缓缓抬眸，眼底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期待，轻声问道：“真……真的吗？”
“嗯。”
林川轻轻点了点头。
“……”
秋犹豫片刻，终是伸出手，接过了幻涟珠。
“这就对了嘛，安心炼化，早日化神。”
林川拍了拍身旁空余的位置，随即闭上眼睛，开始潜心修炼。
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响中，秋抿了抿唇，来到林川身旁，屈膝盘坐下来。
余光扫过近在咫尺的身影，在伏龙国时的记忆忽然在脑海中翻涌，她的脸颊不由得愈发滚烫，连耳根都染上了一层薄红。
……
思秦城的上空，青鸾圣地的灵舟静静悬浮。
徐寒衣斜倚着栏杆，手中握着酒坛仰头饮尽，身边已散落着一地空坛。
夜风掠过，拂动她披散的青丝，却吹不散那双眸底浓得化不开的阴郁。
“师姐，这么晚了，早些歇息吧。”
远处，李俊从阁楼中走出，望着栏杆边的身影，小心翼翼地劝解道。
徐寒衣并未理会李俊，依旧凭栏而立，目光望向远方的夜幕，不知在思忖着什么。
“师姐，明天还要去见那臭小子呢，到时候你这个状态……”李俊眉头微皱，眼中满是无奈。
“怎么？我这个状态就不能去见他了？”
徐寒衣猛地转头看向李俊，目光冷冽如冰。
李俊：“……”
徐寒衣不再看他，目光重新落回远方的夜色里，又从储物空间摸出一坛酒，拧开泥封便仰头猛灌起来。
“师姐到时候酒意上来了，明天这么多人在场，要是伤了和气，林川肯定会左右为难的。”李俊苦口婆心地劝着，语气里满是担忧。
“……”
徐寒衣沉默片刻，握着酒坛的手微微收紧，声音低哑地问：“你说，川儿他……还愿意跟我回来吗？”
“肯定不会。”
李俊一脸笃定地摇头，语气却放缓了些，“那小子虽说身边人不少，可骨子里重情得很。师姐，你想把他强行留在身边的念头，终究是行不通的。”
徐寒衣没有说话，只是握着酒坛的手猛地再次收紧，只听“嘭”的一声，酒坛在她掌心炸裂开来，酒水混着碎瓷片四溅，几滴酒液溅上她的脸颊，却丝毫未动她眼底的寒意。
“就算师姐杀了她们，也只会让林川彻底恨你。到时候，整个青鸾大陆怕是要战火纷起，生灵涂炭了啊。”
李俊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几分无奈的叹息。
“滴答。”
鲜血顺着指缝一滴滴砸在地上，晕开点点暗红，徐寒衣却浑然未觉，只是望着夜幕的眼神愈发幽深，仿佛有无数情绪在其中翻涌，最终又都沉淀成一片死寂。
“哎，师姐早些休息。”
李俊重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终究不再多劝，转身默默走回了阁楼。
“……”
徐寒衣缓缓蹲下身子，双手紧紧环住膝盖，将脸深深埋进臂弯里，一道淡蓝色的光幕无声亮起，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
光幕之外，风势渐大，呼啸着穿过空坛，发出呜呜咽咽的声响，像是谁在暗处低声哭泣。
……
洞天之内，三日光景转瞬即逝。
秋强压下体内翻涌激荡的灵力，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身侧气息始终平稳悠长的林川身上。
“要是能替公子分担些压力就好了……”
回想起那日林川在青姝房间所言，她眉宇间不由染上几分忧虑。
“炼化成功了？”
就在这时，林川睁开眼睛，目光落在秋的身上，带着几分温和的询问。
“啊？”
秋被这突然的问话惊得回过神，脸颊微微发烫，连忙点头应道，“嗯嗯。”
“可要去外界？”林川轻声问道。
“我……我陪着公子。”
秋的声音细若蚊蚋，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
“秋若是闷了，尽可随意走动，不必担心会打扰到我。”
说罢，林川再次闭上了眼睛，意识沉入体内，来到那由阴阳之气幻化而成的大海中央。。
“此前化成此树的黑色小石头莫非就是天地奇物榜中的源墟道种？”
林川望着面前枝繁叶茂的大树，其周身萦绕的紫色雾气氤氲流转，他在脑海中翻遍所有关于奇珍异宝的记忆，却始终找不到与之匹配的记载。
唯有他前世为了给青姝寻活命之法，曾在一处遗迹中得到过一本《天地奇物榜》。
那上面记载了许多连其他古籍都未曾提及的天地奇物。而这源墟道种，正是榜单上的最后一位，可关于它的描述，却只有这四个字的名字，再无其他只言片语。
“既然那紫气能让不同的力量融合在一起，那能不能……”
林川心念微动，一道道狂暴至极的能量便如脱缰野马般钻入他体内，经脉瞬间传来阵阵刺痛。
他强忍着不适，立刻调动起体内的阴阳二气，试图与刚涌入的太初能量相融。
可那太初能量却似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霸道，刚一接触，便将凑上来的阴阳之气瞬间冲散。
可紧接着，又一缕阴阳之气不屈不挠地朝着太初能量缠去，这一次，还有一缕淡紫色的雾气悄然相随，如丝如缕地萦绕在二者之间，似在从中调和。
太初能量的狂暴之势竟微微一滞，原本要再次冲散阴阳之气的力道，像是被那紫雾轻轻卸去了几分。
“果然能行！”
林川心中一喜，他能清晰感觉到，在那缕紫雾的牵引下，太初能量的霸道之势正缓缓收敛，而阴阳之气也不再像之前那般一碰就散，竟有了丝丝缕缕交融的迹象。
“这下倒是又省下不少时间了。”
按照?太初阴阳法的记载?，第三层需将太初能量引入体内用阴阳之气压制，驯化，第四层才是尝试与阴阳之气融合。
如今有这紫色雾气从中调和，竟直接一步便成了，省去了不知多少水磨功夫。
“这与太初能量融合后的阴阳之气，看起来似乎也没什么不同……难道理论终究是理论吗？”
这《阴阳太初法》是林川前世时遍览古籍、耗费无数心血推演而成，只因推演到第四层后，再往下极易出现偏差，恐生误导，才只留下这近乎无错的四层，余下的便想着留给现在慢慢完善。
可如今亲身体验，融合后的力量竟与理论相去甚远，倒让他生出几分疑虑来。
于是，他控制着那道融合了太初能量的阴阳之气，缓缓融入由阴阳二气幻化而成的大海。
“嗡！”
一声轻颤自体内响起，原本黑白色泾渭分明的“海水”骤然汹涌翻涌，竟齐齐朝着两侧避开。
“是排斥……还是害怕？”
林川眉头锁得更紧，心中愈发疑惑。
他不再勉强，转而控制着那道融合了太初能量的阴阳之气，缓缓朝着丹田大海中央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树靠近。
“簌簌。”
大树轻轻摇曳起来，枝叶舒展，仿佛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期待，朝着那道融合了太初能量的阴阳之气微微倾斜。
“这也能当养料？”
林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却没有半分犹豫，念头一动，便将那道融合了太初能量的阴阳之气送向大树根部。
几乎在接触的瞬间，他便敏锐地察觉到，树干似乎微微粗壮了一丝。
那变化极其细微，若不凝神细察几乎难以发现，却真切地落入了林川眼中。
“有点意思……”
……
时间缓缓流逝，一晃便又过去十天。
林川缓缓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随即长舒一口气。
“公子修行结束了？”
温婉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林川下意识侧过头，恰好对上一双映出的自己的身影的黑色瞳眸。
“嗯。”
林川点了点头，望着依旧坐在自己上次闭眼前同一位置未动分毫的秋，柔和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干守在在我身边，秋难道就不觉得无聊嘛？”
“不无聊啊，待在公子身边，时间过得很快，秋很开心。”
秋轻轻摇了摇头，眼神格外认真。
“……”
林川怔怔地望着秋，下意识地抬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公子……”
秋脸颊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几下，眼神里带着一丝羞赧与慌乱。
“走吧，我们该出去了。”
……
外界，一抹淡淡的鱼肚白悄然爬上天际。
苍生圣地之外，随着观礼之日的临近，往来的人流愈发密集，周遭也变得越发喧嚣热闹起来。
“欸，明天就是各大势力前开观礼的日子了，你说那林川真的会跟他们说的那样，被徐寒衣砍成臊子吗？”
“不可能，绝对没这么大块。”
“好期待啊，真想马上就到明天，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看，徐寒衣大战思琴楼楼主的画面了。”
“得了吧，就算到了明天，我们这些人最多就是在靠近山头的地方远远……”
周遭的讨论声突然戛然而止，众人不约而同地抬眼望向天空。
那里，四艘庞大的灵舟正朝着圣地这边缓缓驶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