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自然不会为孤阙解惑。
对方疑惑的事情，他根本不知其中究竟。
首先，那什么天罚之力。
由始至终，宋文根本没有觉察到，自然也就不知其是何时消散的。
其次，关于识海上空的黑洞。
宋文自己也不知其由来。
他只知，这黑洞与肉身吞噬他人精血的能力，似乎是一体的；二者密可不分。
“神血门为何要费尽心思的去观测和探究源炁死域？”
宋文问出了，困惑内心多年的问题。
“老夫若说，是为拯救这方天地，你信吗？”孤阙道。
宋文闻言，眼角不由抽动了几下。
他自然是不信的。
还拯救这方天地？
你神血门不祸害这世间苍生就不错了。
孤阙却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想必小友应该清楚，源炁死域在不断扩张，速度虽慢，但终有一日会吞没整个玄界。而神血门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给天下苍生争得一线生机。”
“你当我是三岁稚童吗！”宋文目光陡然变得冷冽，沉声而道。“源炁死域之中，到底有什么秘密？如实说来，我可以让你少吃点苦头。”
“老夫句句属实，小友信不过，老夫也没办法。”孤阙神色淡然的应道。
宋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身前再次凝聚出三团金汁。
“神血门让门内弟子修炼《尸王血炼功》，是为吞噬他们的法力，增长自身修为；广传《长生功》，是为吞噬其生机，以延长寿元。行事如此阴毒的宗门，你却告诉我，他们心怀天下苍生？！”
“另外，你既然只是渡劫期修士，为何又要自称‘本仙’？”
宋文的声音异常冰冷，身前的三团金汁却散发着滚滚热浪。
孤阙自称‘本仙’之事，宋文疑惑已久。
在修仙界中，除了在凡俗中招摇撞骗的不入流之辈，还没有修士会狂妄到自称为‘仙’。
“呵呵！”
孤阙干笑两声，笑声却干涩发紧。
“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昔日老夫全盛之时，距离仙道也不过一步之遥，自称一声‘本仙’，聊以自慰，有何不可？”
宋文没有接话，只是那三团已经完全凝聚成型的金汁，缓缓朝着对方飘去。
孤阙望向那逐渐逼近的金汁，喉结难以自控地滚动了一下。
“小友，有话好说。老夫如实相告便是。我和镜尘，其实皆是来自于仙界。”
宋文双目不由微微瞪大，眼中闪过难以置信之色。
他实在没有想到，孤阙会给出一个如此惊人的解释。
“你...当真是仙界之人？”
孤阙道，“绝无半点虚言。”
“那你们为何而来？”宋文追问，声音中依旧带着些许质疑。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和镜尘原本只是凌霄仙域的两个小小执事，渡劫初期修为。但有一日，身为太乙真仙的禹疆仙君，亲自找上门来，要我们二人下界，设法培育一种适合在源炁死域中生存繁衍的灵兽。”孤阙道。
孤阙的话，顿时让宋文想到了冥狐。
“仙界也存在源炁？”宋文问道。
若仙界没有源炁，仙界之人应该不会想到繁育冥狐。
当然，也有可能是下界飞升之人，告知他们源炁的存在。
“确实如此。并且，仙界源炁死域所占之地，浩瀚无际，据说已有数个仙域被源炁吞没，而每个仙域的面积，乃是玄界的千百倍之广。”孤阙道。
“既然仙界亦有源炁，你们为何要舍近求远，到下界来尝试？”宋文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宋文心中其实已有猜测。
乃因，当年他问过虚庚同样的问题。
不过，他打算借此验证一下，对方所言的真正。
孤阙道，“仙界的天地规则更加完善且强大，要想杂合出新的物种，难度更大。而且，此界鬼雾迷域中的源炁浓度更低，更加适宜新生的杂合生灵存活。”
其所言，倒是与虚庚说的，几乎一模一样。
宋文顿时信了几分，又问道。
“你们下界之后，又做了些什么？”
孤阙道，“抵达玄界后，我们按照禹疆仙君的吩咐，找了个大乘期的本土修士，传授了他《尸王转生诀》、《尸王血炼功》、《长生功》等诸多功法和秘术，并助其建立了神血门。”
“而后，在我们二人的授意下，神血门开始着手灵兽的融合，在东玄大陆和西戎大陆的两处源炁死域中，都设有分堂。不过，起初的数千年，投入了无尽的人力和财力，却进展得并不顺利。”
“再后来，我们就想到，既然禹疆仙君能派我们来玄界，为何我们不派人去更低的界面尝试？于是，我们又派了几名元婴期修士，前往了一个名为‘天元界’的下等界面。”
“果然不负所望，最终在‘天元界’中融合出了适合在源炁中生存的灵兽，为其取名为冥狐。”
“得到冥狐之后，我和镜尘便一心想要重返仙界。但我这个仙界来人，有着众多的仙界秘法和灵宝，却最终倒在了第三次雷劫。神魂也被镜尘安置在‘仙人墓’中。”
“自渡劫失败后，我的神志便陷入混沌，多年后方才苏醒，却因天罚之力的缘故，时而清醒，时而癫狂。不过，我很肯定，再未见过镜尘，想必他已成功飞升仙界。”
宋文瞳孔微微一缩。
神血门的很多法功秘术，竟然是来自于仙界，其中还包括《长生功》这种烂大街的功法。
不过细细想来，《长生功》确有其不凡之处。
毕竟，修炼《长生功》的修士，相较于同境界其他修士，寿元多出三四成。
对于修士而言，几乎没有多少东西，比悠长的寿元更有吸引力了。
另外，修炼《尸王转生诀》和《尸王血炼功》之人，能一定程度上抵御源炁的侵蚀，是不是也是仙界之人有意为之？
如此说来，派孤阙和镜尘下界的那个势力，其最终目的，莫非为了寻觅一种能在源炁中永久生存之法？
以此来应对，源炁死域吞没整个仙界时的末日？
到那时，他们依旧能存活下去？
想到这里，宋文双目之中，骤然闪过一道精芒。
倘若这个猜测无误，那岂不是意味着——
即便是仙界的顶尖大能，亦无法避免被源炁侵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