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微摇了摇头，“不过我查到，三日后扬州城有一场漕运大会，江南各路人马都会到场，其中就包括当年参与剿灭黑鹰堂的几位官员。”
李莲花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么说来，他们很可能会在漕运大会上动手。”
方多病顿时来了精神：“那我们岂不是正好可以将计就计，把他们一网打尽？”
李莲花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急，先看看再说。”
他看向云初微，“云姑娘，多谢你带来的消息。”
“接下来几日，你打算如何行事？”
“我会继续查访黑鹰堂的踪迹。”
云初微站起身，“若是有新的线索，我再设法告知先生。”
李莲花点头：“也好，万事小心。”
云初微微微颔首，转身走出莲花楼。
方多病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忍不住问道：“李莲花，你觉得她说的是真的吗？”
“这黑鹰堂死灰复燃，会不会和十年前的事有关？”
李莲花放下茶杯，目光深邃：“不好说。”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扬州城里，藏着一个不小的阴谋。”
他看向窗外，月光正从云层中挣脱出来，洒在莲花楼的顶篷上，映出一片淡淡的银辉。
“我们且等着，看看三日后的漕运大会，会上演一出怎样的好戏。”
方多病搓了搓手，眼中满是期待：“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扬州城兴风作浪！”
莲花楼里的灯光昏黄，映着几人的身影，也映着窗外渐浓的夜色。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扬州城的暗流中悄然酝酿，而他们，已然身处风暴中心。
夜色如墨，晕染开江南水乡特有的温润湿气。
莲花楼静静停在城外，像一片蜷曲的莲叶，随着微波轻轻晃动。
楼内一盏油灯明明灭灭，将窗纸上的人影拉得忽长忽短。
李莲花斜倚在榻上，手里捧着一杯温热的雨前龙井，氤氲的水汽模糊了他眼底的神色。
茶味清苦，入喉却有回甘，正如他此刻的心境，看似平静无波，深处却藏着翻涌的思绪。
漕运大会。
这三个字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在他沉寂了许久的心湖里漾开圈圈涟漪。
江湖传言，此次大会关乎南北水路的重新划分，更牵扯到几大宗派和朝廷的暗中角力，各方势力摩拳擦掌，势必要在此地分一杯羹。
而他几乎可以肯定，段无海，以及他背后那位深藏不露的主使，绝不会缺席。
段无海……
李莲花指尖摩挲着微凉的杯壁，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此人曾是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一手“惊涛掌”使得出神入化，更以铁腕手段坐稳了武林盟主的宝座，号令群雄，风光无两。
可月余前，相夷将他击杀。
当时武林震动，多少人为之扼腕，多少人暗自窃喜，如今想来，他的死，死得未免太过蹊跷。
他为何要假死？
李莲花呷了一口茶，舌尖的苦涩更甚。
武林盟主之位，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巅峰，权倾江湖，何等荣耀。
段无海正值壮年，武功、威望都在鼎盛之时，没理由突然舍弃这一切，用一场假死来脱身。
除非……他要做的事情，比武林盟主的权势更重要，也更危险，危险到必须彻底抹去“段无海”这个身份才能施行。
那会是什么事？与即将到来的漕运大会，又有什么关联？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那一夜。
火光，厮杀，还有那个与他缠斗不休的身影。
那人的武功路数，他记得清楚——是昆仑派的“寒江雪”。
招式凌厉，带着一股逼人的寒气，显然浸淫此道多年，火候相当老到。
能与当年的他拆上数十招而不露败象，绝非昆仑派中那些泛泛之辈。
昆仑派近年虽算不上顶尖大派，但底蕴深厚，门中高手也该有个名号。
可他思来想去，却想不起有哪个昆仑派弟子能有这般身手，更别提有胆量敢在那种场合，与他们为敌。
那人是谁？是昆仑派隐藏的耆宿，还是……另有身份？
他与段无海之间，又是什么关系？是主仆？是盟友？还是……段无海本人？
不，不对。
那晚与他交手的人，气息与段无海截然不同。
段无海的“惊涛掌”刚猛霸道，如江河奔涌；
而那人的“寒江雪”则阴柔冷冽，似冰封千里。两者路数迥异，绝不可能是同一人。
那么，段无海当时在哪里？那场混乱，是他一手策划，还是被卷入其中？
如果是他策划，那与昆仑派高手的出现，便是事先安排好的？
目的是为了掩护他假死脱身？
还有，死的那个人，究竟是谁？
能被当成段无海替身，至少身形、衣着要有几分相似，或许还带了什么能证明“段无海”身份的信物。
那人是段无海的替身？还是某个原本就与他有几分关联，被顺势利用的牺牲品？
若真是替身，能找到这样一个人，还能让他乖乖赴死（或是被悄无声息地处理掉），段无海的手段，未免也太可怕了些。
一个个疑问盘旋在心头，像打了死结的丝线，理不出个头绪。
李莲花轻轻叹了口气，将杯中残茶一饮而尽，茶底的苦涩漫过舌尖，久久不散。
“……依我看，邵码头那一带，最适合藏身的，莫过于那些堆着货箱的仓库了！”
方多病的声音打破了舱内的宁静，他正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那么多箱子，随便找个角落一缩，谁能发现？”
“再说了，那些搬运工来来往往，鱼龙混杂，混进去也方便。”
笛飞声靠在另一边的船壁上，闭目养神，闻言只是眼皮微抬，淡淡道：“仓库虽多，但多有看守，且货物进出频繁，动静太大，不易久藏。”
“一旦被发现，便是瓮中捉鳖之势，逃生不易。”
“那……那船呢？”
李相夷眼珠一转，忙道，“邵码头停着那么多漕船、商船，随便找艘不起眼的，藏在底舱或者货柜里，岂不是神不知鬼不觉？”
“船是流动的。”
笛飞声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漕运大会期间，所有船只进出都要登记盘查，尤其是外来的商船，查得更严。”
“而且船在水上，一旦有事，跑都没地方跑，风险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