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善心里装着事儿，自然没心情看热闹，不过为了照顾张铁男的颜面，他还是站着看了会。
惨是真的惨，荆棘都把后背皮肤扎破了，丝丝鲜血顺着脊背蜿蜒而下，染红了裤腰。
不过赵廷肖倒是挺爷们的，至少没哭鼻子。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看不见赵廷肖的脸，也看不到他的眼神，无法猜测他此刻的真实心境。
其实，赵廷肖是故意压低脑袋，不想让人看到他的眼神和表情，以免被人看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只看了几眼，刘善便觉得兴致缺缺，索性抬头看那树梢上的麻雀跳跃。麻雀欢快地啄食着枝头的嫩芽，似乎对这院中的闹剧毫无兴趣。
张铁男看出刘善的心思不在这里，便轻声提议：“刘兄，不如我们去‘杯莫停’小酌几杯？”
刘善点头应允，心中却仍在思索柳锡年的事。
两人步入酒楼，顿时酒香扑鼻。
临近晚膳，酒楼内已是宾客满座，灯火通明。
为了提升酒楼的竞争力，张铁男特意安排了琴师助兴。
悠扬的琴声在空气中回荡，为酒楼增添了几分雅致。
张铁男想要去一直给刘善留着的包间雅座，刘善却随意找个角落坐下，目光却飘向窗外。
店小二见状，忙上前热情招呼：“掌柜的，您和贵客是要用膳还是小酌？”
张铁男问道：“刘兄，不妨先点几道招牌菜，我们边吃边聊，如何？”
刘善回过神，轻声道：“也好，来壶‘三香酒’，再来几样拿手的小菜。”
店小二刚来没几天，还不认识刘善，便把目光投向张铁男，见其点头，迅速去备酒菜。
酒菜上桌，刘善端起酒杯，却未饮先叹。
“刘兄，何事如此烦心？”张铁男关切地问道。
刘善苦笑，轻抿一口酒，简明扼要地把柳锡年的事讲了一遍。
当然，不能提及的官场秘辛一字未漏。
张铁男听罢，眉头紧锁，此事确实棘手。
别的不说，他爹张三离开官场多年，虽还有些人脉，但留下的情分绝对不足以撼动半人多高的松鹤延年玉雕。
甚至说句丧气的话，把张府和他爹张三一起卖了，都买不起半个玉雕。
张铁男愁眉苦脸的模样，让刘善也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不愿意把烦心事说出来的主要原因，就是不想让身边儿跟着操心。
他抿了口酒，把目光投向窗外，夜色渐浓，街灯初上，一副盛世美好的景象。
然而，刘善却知道，眼前的这些，只是表象，在目光看不到的地方，人性的阴暗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可能是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乞丐，也可能是巷尾深处传来的声声低泣，亦或是街边昏黄灯笼下的……窃贼。
无论在哪个朝代，鸡鸣狗盗之徒总是禁之不绝的。
即便是拥有严苛律法的现代，也难以根除这些顽疾。
刘善正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街边的动静。
这个窃贼年纪不大，衣着普通，样貌平平，属于那种放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角色。
然而，正是这种样貌平凡的人，得手后才最容易隐藏。
只见窃贼手法熟练，悄然贴近一位行色匆匆的商人，迅速从商人的衣兜里掏出钱囊，动作之快，商人毫无察觉，继续前行。
窃贼得手后迅速隐入暗巷，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片刻之后，那窃贼又出现在街东头，再次物色好新的猎物后，手法依旧敏捷，轻松得手。
短短两刻钟的时间，这窃贼竟然偷了四个钱囊，手法之精准令人咋舌。
刘善心中暗叹，这等技艺若用在正途，何愁生计？可惜，偏走歪路，终难长久。
不过，他也没有管闲事的打算，毕竟这世道，谁又能真正拯救谁？
也许是偷够了银两，这窃贼居然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杯莫停”。
酒楼的店小二，是个勤快的小伙子，见有客上门，立即迎了上去，热情地招呼道：“客官，您要点什么？是要用膳还是小酌？”
窃贼径直走向角落的位置，拿起菜单，随手指了几道菜：“这个、这个、这个，还是有这个。”
店小二点头哈腰，迅速记下，“客官您点了四道菜，请稍等片刻……”
窃贼神情悠然地打断道：“除了这四道菜不要，其他的菜都上一遍，再来一壶招牌酒，要温热的。”
店小二愣了一下，善意提醒：“客官，这么多菜，您一个人吃得完吗？您可以先少点几道菜，若不够再添也不迟。”
窃贼轻笑一声，掏出一把银票拍在桌上：“怕我吃不完？还是怕我付不起？放心，银子我有的是，还不快去准备？！”
店小二见状，连忙赔笑：“小的多嘴了，客官稍等，马上就来。”
说罢，店小二转身匆匆去备菜。
趁着上菜的这片刻空档，窃贼环顾四周，目光扫过每一位食客，似乎在寻找下猎物。
忽然，他目光定格在一位身着华服的富商身上，看着富商鼓鼓的肚子和腰间的玉佩，眼中闪过一丝愤恨。
这时，店小二端着托盘，笑容满面地走过来，“客官，这是您点的酒，本店的招牌杜康，请品尝。”
窃贼倒满酒杯，轻抿一口，顿时眼前一亮，忍不住赞道：“好酒！”
酒过三巡，窃贼眼神迷离，拉着店小二的胳膊，问道：“小二，茅房在哪？”
店小二指向后院：“客官，出了后门左拐便是。”
窃贼摇晃着起身，踉跄走向后院。
没过多久，窃贼再次摇摇晃晃地走了回来。
经过富商身边时，故意与店小二撞了一下，趁机将手伸向富商腰间……
他手法极快，在店小二和富商察觉前，玉佩和钱囊已然落入他掌心。
窃贼嘴角微扬，若无其事地回到座位，继续品酒，继续物色下一个猎物。
刘善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本来他并不打算为难这个窃贼，毕竟街上的事情与他无关。
但这窃贼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杯莫停”里行窃。
要知道“杯莫停”可是他的摇钱树之一，若是被这窃贼搞臭了名声，搅黄了生意，那他的损失可就大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