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
陆辰才睁开眼。
眼中那俯瞰众生为蝼蚁的漠然已经消失不见，多出了几分温度！
虽说这一丝的温度并不多，但比起之前那完全不在意任何东西的神之姿态，至少是多了些人间烟火。
“……”
他回头看向蓝韵身旁，石桌上那把凭空漂浮而起的古琴，眼中露出几许思量。
随后，又进入了闭眼沉思，还在细细回味刚才那一缕琴音所溅起的波涛余韵。
又过了好一会儿。
陆辰才从余韵中醒来。
“蓝韵。”
“啊？”
蓝韵略有些恍惚。
不知为何，她觉得眼前的殿下，好像突然之间变了一个人。
因为他的声音变了，变得有情绪起伏了。
不再是那么的不近人情，那么的孤傲高冷。
虽然不知道这样的变化为何，但蓝韵觉得，这样的变化并不坏。
“……在！奴婢在！”
陆辰双眸凝着些许星芒。
他问道，“你会不会觉得，孤以前对他们其他人，太过冷淡？”
蓝韵愣了愣，随后轻轻点了点头，“有……一点点。”
陆辰凝着眸子，嗯了一声，“只是一点吗？”
“……”
“大概，比一点点还多那么一点。”
蓝韵手指比出‘一点’的距离。
“……”
看着不好意思说实话的蓝韵，陆辰瞥了她一眼，嘴角咧开一抹细微的弧度。
好似在……笑？
是了，尽管很薄弱，但殿下的确是在笑。
蓝韵不会认错，因为笑对于陆辰而言，是一种很稀奇，甚至可以说很奢侈的神态。
可是，这种程度，也值得殿下笑吗？
“……”
看来这突然之间，殿下身上的确是发生了一些改变。
但刚才，
好像只有自己不小心碰了一下面前这把琴？
难道是……
“殿下，这把琴……”
陆辰抬手止住了蓝韵，说道，“这把琴是一位强者曾用过的神器，其中蕴含了一些很有意思的力量，值得深究。”
蓝韵会意，又仔细回忆了一番，“奴婢记得，这把琴好像是……”
“无需搭理，这把琴的来历，孤已知晓。”
这把琴的来历，恐怕再没一个人比陆辰本人更清楚。
因为这把琴……
就是他陆辰自己的！
其中蕴含着的力量，完全出自他陆辰本人，也正是因此，此琴所奏出的琴声才能介入两大天道级存在的交锋之中，影响到陆辰的真身。
那同根同源的力量，做不得假，那种特殊的生命进化气息，天下之大，却唯他陆辰一人。
但陆辰并不记得自己曾经练习过琴曲，深入接触过音波类功法。
练琴，娘们唧唧的，陆辰当初只是浅尝辄止，也未曾制作过什么琴。
那么这把古琴……
“……”
是未来的自己，为了寻求更高的对手，或是其他什么意外，去了一趟过去的世界，留下了这把琴么？
不太可能。
若真是如此，就会出现一个以陆辰目前境界看来十分异常的时空悖论。
即：当陆辰穿越的那一刻起，时间线就已经定格为永恒，琴和过去的陆辰将和穿越的陆辰处在同一条笔直的线上。
那么问题来了，这样的悖论下，是先有穿越者陆辰，还是先有‘古琴陆辰’？
这对陆辰自身所理解的时空体系与他所处的生命境界而言，都是一种可笑的谬误。
因为毫不客气的说，陆辰现在的境界已经无限接近于永恒或者说天道级生命，他距离永恒，只是差了最后半步的水磨功夫。
作为本我的他还能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另一个他我？
在陆辰这儿，这样的时空悖论可以直接排除。
而排除了时空悖论之后……又从哪儿出现一个练习过琴曲的未来陆辰？
“……”
看着石桌上的古琴。
再结合到自己此前那太过超然的心态，陆辰隐隐猜到了一个可能。
那就是现在的‘自己’，很有可能并不完整。
毕竟，作为一个在阳光下长大三观正常的蓝星好青年，且又不存在什么苦大仇深的病态情绪。
陆辰很难想象自己会存在着一种超然于武道世界之上，把他人生命当做草芥与蝼蚁的心态。
现在的他，一定是缺少了什么！
至于究竟缺少了什么，又为什么会缺少……
“铮铮——”
琴弦晃荡，发出沉睡于久远过去的喑哑。
“蓝韵。”
“继续弹。”
“啊？可是，奴婢不会奏乐啊。”
“无妨，你乱弹就好。”
“……”
蓝韵便赶鸭子上架，拨弄起了琴弦。
很快，难听的琴声便在镜州小院中肆意猖狂。
……
帝皇之躯，青天大阵下。
感受到大阵的沉寂。
“呵呵……”
根源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两声。
没惊喜，也没失落。
毕竟习惯了。
祂就知道，在陆辰这一世的躯体完成最后的升华之前，自己根本没那么容易出去。
陆辰一定有后手。
但祂却是万万没想到，陆辰的后手竟然是他为夷光创造的明皇曲和那把破琴！
毕竟在祂心里，一直觉得陆辰用来限制自己用作决战的后手，会是什么以前根本没出现过，被他用心藏起惊以为天人的惊天妙手。
可结果呢？
明皇曲？
这不就是他为了培养夷光，给予夷光自保之力而随手创作的一个小手段么？
那把琴？
它更是陆辰第一世拿来练琴修习音波功法，一把在街边随便买来的普通破玩意儿！被他随手送给了夷光当做礼物，完全不重要，路边一条的东西。
可就是这两个普通的破玩意儿，一直出现不断提起不曾隐藏的破玩意儿，居然就是陆辰的后手！
呵呵……
根源现在大有一种死对头临走给祂留下最后一道迷题，害祂解了一辈子，
回头却发现迷题的答案居然一开始就在纸张背后写着的操蛋感！
“原来，这才是你明皇曲的真正作用。”
“我早该想到的，若说是克制我的魇族眷属，有青天不易诀就够了。”
“若说是因为宠爱夷光，想给她无坚不摧的自保之力，那由你亲自赐予的生死神瞳也完全足以度过残生。”
“哪里还需要这么一个多此一举的明皇曲？”
“明明还有青言这么个例子在，我怎么就忽视了这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