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一直没人说话，苏瑶盯着地面，始终没把钥匙收起来。
姚远翻了翻桌上那沓厚重档案，把最上面一份资料甩了出来，没有再看三人，讲了句：“看来，你们该看看这些了。”
陆晨听不出他的意思，低头看去。他指指桌上的文件，没有伸手，反而盯着角落里一张半旧照片。
照片上几个孩子穿着病号服，背后是一面生锈的铁门。
陆晨皱了下眉头，有些发懵，“这照片……怎么这么眼熟？”
姚远把挡在桌子上的椅子移开一点，看向陆晨：“这是第一批元素战士项目的照片，那时你们还小，没人告诉真话。”
苏瑶静静瞅了一眼那照片，忽然指着左边第二个孩子，脱口而出：“那不是……我和陆晨？”
她说得迟疑，却带点确认。
陆晨仿佛才把脑海里的碎片拼接了起来，他咕哝道：“真是小时候的样子……我那时候总记得头晕，被一拨又一拨人抽血……”
姚远把照片重新摊平，声音没起伏：“你们没记错，都在那批适配者名单里。
你们是天生适配者，基因天生就有元素因子。”
苏瑶摇了下头，小声骂：“原来早就被盯上了。”
“军方很早就发现了这点。”姚远不紧不慢掀开另外一份档案，文件里的照片和名字全是陌生面孔，“你们不是实验产物，这点别误会。
你们的特殊，是自然变异。这世上天生可以融合元素的人，本来就很少见。
等病毒爆发后，军方才真正看清这群天生适配者的意义。”
林浩靠着墙直起身，声音憋着一股气问道：“那丧尸病毒，到底从哪来的？
怎么就突然成了这么多怪物？你们手里到底玩了些什么？”
姚远指尖按住桌面，没有立刻说话。他把档案袋合上，视线落在墙上那排旧照。
“丧尸病毒，不单是意外事故。”
陆晨眉头紧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这个病毒，一开始只是军方秘密武器。”姚远顿了顿，继续说道，“同时也是测试剂，是催化剂。
理论上讲，它能激发人类体内的潜在元素能力。
筛查出来的适配者，在病毒环境里反而会觉醒，普通人要么死要么变异。”
苏瑶感觉一阵寒意钻到背后，“你们故意放出病毒？
就是想逼着一部分人变成你们的‘元素战士’实验品？”
陆晨的手慢慢放开，拳头握得指节发白，“所以那一次次疫区清理，本来就只是在筛选这种人？”
姚远看着三人，没答陆晨，反而对着苏瑶说：“这事很复杂，代价很大。
可是在那会儿，不这么做，城市早就完了。病毒本来是武器，形势变了，它成了人类翻身的最后一线。
你们觉得冷血，可如果什么都不做，人连反击都没有可能。”
苏瑶嗓子发涩，几乎带着怒气问：“你们拿六十亿人的命当筹码，就只为了赌那些‘适配者’能活下来？”
姚远转着手里的档案夹，半天没说话。他抬头时，表情很平，一字一顿道：“我上一世亲眼看着城市一个接一个被淹，普通人死得连名字都没人记。
实验最初选的是志愿者，后来根本没人愿意当试验品，没人愿意面对变异的风险。
可你们这群天生适配者不同，不会受药剂伤害，有机会和病毒对抗。
即便如此，参与项目的人，大部分也熬不过最初几轮变异浪潮。”
林浩把头转向姚远，声音实在：“那我们算什么？
你们早盯上我们，这不就是家畜吗？”
姚远没有骂回去，凑近桌边打开一份登记表，指着名单上苏瑶和陆晨的名字说：“你们被发现是基因自然适配，军方一直有人跟踪你们，包括所有体检记录、成长档案。
这都是旧账，现在说这些不是推卸责任，而是让你们明白，你们这种基因本来就是时代选出来的。”
陆晨闷声道：“可要没有那病毒，谁知道我们能不能安分过活到今天？”
苏瑶把钥匙攥得更紧，牙关咬得很紧，但一直没插话。
姚远停顿片刻，说：“没有病毒，元素能力就永远只是传说，连你们自己都发现不了。
可病毒一放出来，这能力能被逼出来。代价很大，但值得——至少，比一锅端全人类强。”
苏瑶呼吸有点乱，声音很冲，“值得？你们觉得值，就能牺牲所有人？”
姚远把桌上的照片收起来，满是划痕的相框锁在他掌心，“没人说自己清白，我也没说过这样做没有血债。
可世界就这样，不是我想怎样就怎样。你们自己是亲历者，如果没有这些——我们今天都坐不到一起。”
林浩看着姚远的动作，“你们到底还想怎么折腾？”
姚远没理林浩，只把档案推到苏瑶面前，“你们可以仔细看看，这些年死了多少人，真正适配下来还活着的能有多少？
你说牺牲六十亿人，可如果不这样，连‘有人能活下来’机会都没有。”
陆晨把档案慢慢扯到身前，一页页翻看，只见各种标记、试验时间和适配者编号。
他皱着眉头说：“你就这么肯定，只有病毒这个办法？”
姚远两只手合拢，语调缓慢：“不是肯定，而是别无选择。
人类能和病毒僵持到今天，靠的不是枪、不是炸药，而是你们这种变异本能。
之后的事，不是我能决定，也不是你们能左右。
病毒继续变异下去，没有适配能力的统统都只能等死。”
苏瑶盯着档案，心里有点乱。她低声问：“那你们到底想让我们干什么？”
姚远靠在椅背，“现在要打破僵局，就只能把天生适配者组织起来。
病毒蔓延得越猛，变异丧尸越多，只有你们才能站出来。”
林浩撇撇嘴，声音低低的：“说得天花乱坠，到头来还是让咱们当炮灰。”
姚远笑了一下，表情里没有多少愉快，“你要那样觉得也行。
可历史不会问你愿不愿意，只看你能不能活下来。”
陆晨把档案扣上，语气干巴巴地问：“那些自然适配者除了我们，还有没有别的人？”
姚远翻出最后一页，指着比对名单里的空白处：“还有几个分散在路上的，能活下来都不容易。
能不能联合在一起，就看你们自己的选择。”
屋里陷入安静，只有陆晨指尖无声地敲在桌面。
苏瑶闭着嘴，肩膀动了一下，像是在控制自己别抖。
姚远慢慢把桌子上的东西收进文件箱，没有再看三人：“给你们点时间。
觉着能合作，就一起走。不想合作，你们想离开也行。”
门口的守卫没动，气氛一直僵着。桌上的档案夹和照片成了唯一的话题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