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儿，师父回来了。”
小院里，“江遇”正学着郁若然从前的模样练着桃木剑。
听见声音，“江遇”脸上一喜，收了剑转身朝院门口看去，“师父！快喝口水。”
“江遇”放下桃木剑在石桌上，拿起一旁杯子里晾好的水递给走过来的郁若然。
“遇儿啊，师父跟你说件事。”
郁若然接过水杯喝了干净，拽着“江遇”的手在石桌前坐下来。
“师父刚才和你师祖讨论了下，感觉是要让你在成年前下山历练一番比较好。”
郁若然一边说指尖一边转着刚才的被子，就是心虚地不敢看“江遇”的眼睛。
“不过你放心遇儿！“郁若然忽然拔高了声音，抬眸看向“江遇”，“你顾师叔会帮你安排好一切，还有你师父我在，有事没事都可以写信让纸鹤送过来。”
“江遇”自从郁若然开始说话便没了表情，眉尾下压，漆黑的眼眸像是幽深的海沟，直要把他眼前的人吞噬掉。
“既然师父也这样觉得，遇儿下山便是了。”
江遇看着此情此景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他知道自己当时心里是什么想法，不过是阴暗的认为师父不要他了，要找些借口赶他下山。
也正因为这种念头，江遇在后来的几年里，一封信都没给郁若然写过.
后来他不止一次的后悔过，当时就算给师父写一封信也好。
虽然回到山上后，师父把等他的那几年轻描淡写地说了过去，但江遇知道他心里是落寞酸涩的。
江遇真想把现在的自己摇醒，告诉自己师父没有不要他，师父很爱他，师父只是不想他和同龄人脱群而已。
但“江遇”听不到他的呼喊，依旧耸眉搭眼得垮着一张脸。
郁若然挠了挠后脑勺，试探道：“遇儿不开心了？要不师父陪你一起下山？”
“江遇”顿了下，但还是摇头，“不了师父，既然师祖说让我自己下山估计也是有他的用意，师父会在山上等着我的对吧。”
“江遇”眼睛半眯，嘴角噙着笑，视线却是直勾勾地盯着他。
郁若然浑身一颤，莫名觉得他家徒弟现在有些许的渗人。
肯定是他的错觉！
他家遇儿从小那么乖巧怎么可能渗人呢。
久不等郁若然开口“江遇”眸色又暗了半分，从眉弓投下的阴影恰好在郁若然看过来时，遮去了他眼中的一丝偏执，“师父不等我回来了吗，师父是不是有其他看中的徒弟了……”
郁若然：我不是！我没有！
“遇儿你说的什么话，师父早就说过有你这一个徒弟就够了，连师父说的话都敢忘！”
郁若然虚张声势地在“江遇”脑门上弹了一下，“好了不说这个了，快来跟师父一起看看下山都要带些什么。”
郁若然攥着“江遇”的手腕回屋，却没有看见他身后，“江遇”盯着他的背影，嘴角缓缓向上勾起一抹弧度。
……
三天的时间匆匆而过。
第四天清晨，“江遇”背上扛着郁若然给他收拾的一大包行李站在清虚观的大门前。
观门内，是目送他下山的众人，站在第一个的就是微红了眼圈的郁若然。
“遇儿，车票还有钱师父都给你放口袋里了，你顾师叔会去接你，找不到人就叠个纸鹤传信。”
“江遇”向上扛了扛包袱，对郁若然勾唇笑了下转身便消失在山间的晨雾中。
“好了，又不是不回来了。”
“江遇”身影都看不见了，郁若然还直勾勾地望着，玄真实在看不下去，上前将人转了个方向，推着往观内走。
“临渊走了，你自己多注意点，别整天埋在阵法符纸里就不抬头，不行就让你师兄学临渊一样监督着你。”
萧鹤卿笑眯眯的跟在一旁，一袭道袍衬得他身形更加修长，气质沉稳隐隐有了玄真的模样。
“师弟可要师兄帮忙？不说多的，你每日的作息师兄还是能用纸鹤传给临渊师侄的。”
“我自己当然可以。”郁若然瞪了两人一眼，“我那还不是让遇儿发挥他做徒儿的用处吗——好了好了，我要回去练剑了。”
另一边，以江遇的脚程，下山的路已经走了一半。
清虚观就建在Z市的空山上，但是因为有大型阵法笼罩，普通人根本看不见清虚观的存在，也难以进入清虚观所在的山头。
清虚观建立的多少年间，也只有真的所有求的有缘人才会被指引着走到清虚观外。
一个小时后，刚走出空山的阵法范围，江遇眼前一阵发黑，灵魂像是从高空落在了实处。
江遇攥了攥手，又抬了抬腿，转身看着清虚观的方向发出一声大喊。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刚出空山就能控制身体，他真的要骂人了！
江遇在原地对着空气拳打脚踢了一阵，最终还是叹了口气继续赶路。
空山在郊外，江遇身上也只有一部不知道淘汰了多少年的小灵通，只能先步行到五公里外的公交车站，坐上公交车到高铁站再坐高铁到市区内。
郁若然塞给他就是一张从郊区到市区的高铁票，估计又是让纸鹤送过来的。
外面的世界对从小在观内长大的“江遇”来说，是一场不小的视觉冲击。
但现在是江遇自己掌控身体，虽说他当年下山一直处于震惊而又茫然的状态中，但现在的他可不是当年的那个江遇了。
江遇身上还穿着道袍，从进站到在靠窗位置坐下的一路上，收获了不少好奇打量的视线。
但统统都被他闭上的眼睛隔绝在外，一直到高铁在市区停靠江遇才睁眼起身下车。
重走一遍的江遇知道，顾佑琛现在就在高铁站外等着他，并且不是简单的等着他。
顾佑琛是开着一辆令人眼红的劳斯莱斯两辆宾利，带着一众黑衣保镖等在外面。
只等接到他后玩一出让人脚趾扣地的小说中才有的场面。
不想社死的江遇从包袱里拿出来一顶草帽带上后，才从高铁站走出去，一眼就看见了劳斯莱斯旁东张西望的顾佑琛。
江遇的一身道袍在人流中也格外显眼，顾佑琛墨镜下的眼睛瞬间将人锁定。
“师侄？是临渊师侄吧，我是你顾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