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沈彻气呼呼地从背后背着的箭筒里，抽出一支沾着泥巴的金属箭矢，眉眼间全是倔强与不服。
“我今天还就不信邪了！”
行。
懂了。
秦昇看到箭筒里的箭都是泥巴和草叶，但沈彻浑身除了伪装的装备，没有新增任何猎物。
就知道他这是射了不知道几轮箭，但每一箭全落空了。
秦?死死地抿住嘴唇，告诫自己千万不能笑出声来。
“嘎嘎嘎！”
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头来，又迅速缩回头去的野鸭子叫了几声。
直接让秦昇笑场了。
“哈哈哈哈！沈师兄，我好像明白了，你为什么箭法好但命中不了了！”
“……”
沈彻盯着秦昇张开的嘴，伸展着五指又捏成拳头，强忍着放弃了捂住秦昇这张幸灾乐祸的嘴的冲动。
没办法，实在是他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次次出师不利。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上窜下跳连伪装战术都用上了，居然还是没有任何收获。
“师弟，你给我分析分析，到底是什么原因？”
如果师弟故意拿他开涮的话，他就只能请师弟玩中学，教师弟练练箭法了。
秦昇感觉到沈彻的气势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他后背汗毛都竖起一片，强忍着笑意解释。
“沈师兄，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因为你太厉害了，气场太强，所以把那些容易踩坑但不容易中箭的猎物吓跑了。”
“你说些我能听懂的人话可以吗？”
“我的意思是，这里的猎物其实很少和人打交道，它们的野生直觉比较灵敏，喜欢横冲直撞，所以容易掉坑里，毕竟那坑在脚底下，防不胜防，可你就不一样了，你的气势犹如猛虎下山，它们还没看到你出箭，光凭直觉就已经溜掉了。”
秦昇的话让沈彻愣了愣，若有所思。
可无论怎么思考，沈彻总感觉这话有点吹嘘他箭术的意思，弄得他无法反驳。
“要是沈师兄不相信我的结论，要不你把弓箭给我，让我试试？”
其实秦昇很久没摸沈彻这套弓箭了，手痒痒得很。
但也正因为很久没摸，他也不知道准头还行不行，手感还在不在。
毕竟这套弓箭，以前他也只摸过两次，因为箭都是特制的，还给沈彻射没了一支。
从那以后，沈彻就不让他练箭术，改练枪法了。
沈彻先把手里的弓递给秦昇，然后才提醒他。
“你会用弓箭吗？要拉开这弓的话，需要很大的力……”
话还没说完。
却见秦昇肩膀肌肉耸动，那张需要强力和技巧才能拉开的弓，被秦昇轻轻松松拉开了。
“沈师兄，你说需要什么？”
“我需要静静。”
沈彻再次刷新了对秦昇的印象。
同时觉得之前调查的资料，根本不靠谱。
不是说秦昇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山村青年吗？
这叫普通吗？
如果秦昇是个普通人的话，那么他这个学了很久才掌握技巧的人算什么？
废物师兄？
“难怪唐姨会收你当关门弟子。”
“沈师兄你又在背后蛐蛐我什么呢？大声些我听不见。”
其实秦昇听到了，而且他也很好奇唐姨收徒的真正原因。
可谁知他故意搭话，沈彻却只是吐槽一句，就没有了下文。
他也没法再继续深究下去。
因为有只兔子，蹬着后腿不紧不慢地在附近啃起了鲜嫩多汁的野山药。
嘿！
这不就撞到箭口上了吗？
秦昇屏住呼吸，给沈彻打了个手势，示意对方别跟上来。
他慢慢、慢慢地接近，等到心里有七八成的把握时，瞄准了兔子的身体。
“嗖——”
闪着银光的箭矢朝着兔子疾射而去。
好消息：一箭即中！
坏消息：只射中了一条后腿！
眼看受伤加受惊的兔子，一跳一跳地拖着血腿要跑，秦昇还没来得及去追，眼前闪过一道迷彩与绿色交织的影子，风声把柳叶吹得“哗哗”作响。
没一会儿，沈彻拎着兔子耳朵，一脸便秘的表情对他说道：“要不我还是去挖坑吧。”
沈彻亲眼见识到了，像秦昇这样瞎猫也能碰到死耗子的箭法，都能够射中兔子。
知道秦昇刚才的理论是正确的，他也不再做无用功。
而之所以选择挖坑，是想亲手拿件猎物，好履行之前的诺言，给那位石队长送去。
不然多丢面子。
秦昇能不知道“沈师傅”的想法嘛，他笑着接过兔子，将箭拔出。
“沈师兄，挖坑多没挑战性，我带你去下吊脚套逮野鸭，这也算是打猎的范畴。”
“也行。”
听人劝，吃饱饭。
设置了吊脚陷阱，虽然野鸡野鸭的野生直觉还在，但只要沈彻伪装得足够好，离得足够远，动作足够快。
还是有所斩获的。
两个小时后，沈彻把逮到的两只野鸭子绑了腿，扔到了石娟家门口。
一扔一个不吱声，扔完就跟着秦昇回了秦家寨去吃午饭。
此时。
已经上完坟的唐奶奶，正和苏妙龄一起收拾食材。
唐奶奶见沈彻箭筒里都是泥，但空手而归，不免好奇他经历了什么。
只是还没等她开口问，沈彻就将秦昇的话复述了一遍。
“那彭湖湾的猎物都是直肠子，我以后还是去京郊的猎场玩吧。”
唐奶奶顿时被逗笑了。
想到接下来的安排，她笑着点头。
“可以，等过段时间回京城，你请假自行去玩耍一段时间，等我回大墉，你再跟我回来。”
京城的水深但不浑，大墉市到底是山高皇帝远，地下势力太多，野路子出身的也不少。
所以唐奶奶呆在京城，除非出入人多眼杂的场合，平时基本上不需要像沈彻这样重量级的保镖跟随。
“唐……师父你们要回京了吗？”
由于秦昇对这个时间段，唐奶奶的动向并不知情，难免要关心一二。
他记得唐奶奶的家人，都是搞科研方面的。
哪怕唐奶奶自身的身份特殊，家人们也是由于保密协议，好几年甚至有十数年都不曾见过一面，只能书信来往。
而在他的印象里，唐奶奶在80年代的时候，根本没有享受过天伦之乐，回京应该也不是为了私事。
他只是问一问，至于唐奶奶会不会说，他倒也不强求。
“早就该回京的，因为之前的事绊住了脚，我近年来游历各地，有些老朋友做决断的时候，想听听我对他们一些做法，会在各个地方引起怎样的反响，本来我的认知还很片面，但见到小昇你还有秦家寨的例子，我觉得有此事确实需要做一个坚定的选择才行。”
唐奶奶摘菜的手停顿下来，眼神看向前方，焦距却没有落到实处。
秦昇听懂了她话里的深意，心头狂跳。
总不能因为他的原因，把属于这个时代的星火，提前点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