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上赶着的
沈玉铮赶到大理寺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原来汝阳侯的夫人要跟汝阳侯闹和离，据说这事闹的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今晚这会儿闹的太大了，汝阳侯夫人铁定了心要和离，而汝阳侯又不肯。
这事是怎么闹到大理寺的……
说起来是这汝阳侯夫人在侯府打砸了一通，最后还报了官。
她不去顺天府，也不去刑部，偏偏要来大理寺，还指名要沈玉铮来审，所以大理寺的人只能将沈玉铮叫回来。
沈玉铮换好官服，坐到了堂上。
她看着堂下站着的两人，问道：“侯爷，侯夫人，到底是发生什么事，需要我大理寺来给二位主持？”
大理寺作为三司之一，非大案不收。
像这种家宅之事，让顺天府来处理才最合适。
“沈大人你来评评理。”汝阳侯夫人一叉腰，冲着汝阳侯一顿怒吼输出。
沈玉铮也听明白了，原来汝阳侯夫人只给汝阳侯生了一个女儿，偏偏这个女儿从小就是个傻子。如今快二十了，连三岁孩子都不如。
汝阳侯想要儿子，汝阳侯夫人生不出来，便也没拦着他纳妾。
但妾室给汝阳侯生的再多，那也只是妾生子。
汝阳侯便想将妾室子，记到汝阳侯夫人名下。侯夫人不同意，就算她的女儿是个傻子，她也只要自己的女儿。
为这事两人吵了将近二十年，汝阳侯觉得一个傻子嫡女会给他丢脸，便不让女儿出门。
但侯夫人却经常带她出门，闹出许多笑话，惹的京城人人笑话他。
至于汝阳侯夫人要和离，汝阳侯不同意是因为，侯夫人娘家是高门大族。汝阳侯自己没什么本事，自然不愿少了这样的妻族当助力。
而这次两人闹成这样，是因为汝阳侯难道愿意带着女儿出门，却打着要将傻女子丢到山里自生自灭的算盘。
若不是侯夫人及时找回，这汝阳侯府的大小姐早就没了。
汝阳侯夫人既愤怒又心痛：“他心这么狠啊，欢欢怎么说也是他的女儿，哪有当人父母的竟心狠到要将孩子扔了？！”
“那就是个傻子，吃饭都要人喂！”汝阳侯提到这事，也满腔愤怒，“她连谁对她好都不知道，整日只知道傻呵呵地笑。这样的傻子留着干什么？当初她一生下来，就应该将她远远扔了！”
“你敢！”汝阳侯夫人怒瞪着他，“那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不管她是什么样的，我都不会抛弃她。你自私冷漠、心狠手辣，虎毒还不食子，你竟要杀死你自己的亲生女儿？你混蛋！”
两人吵的快将大理寺屋顶的瓦都掀了，沈玉狰出声制止：“侯爷、侯夫人……”
她话刚开口便被侯夫人打断了：“沈大人你来说说，这世上有不要自己儿女的父母吗？那不是猪狗不如吗？”
沈玉铮默了默，这还真有。
两世生她的人，都不愿要她。
沈玉铮问：“侯夫人坚决要和离吗？”
“必须离！我若不离，万一哪天我女儿便被他给害了！”
汝阳侯正要开口，沈玉铮又道：“侯夫人是准备状告汝阳侯行凶弑女是吗？”
“啊？”侯夫人一愣。
汝阳侯急着道：“我女儿好好的，我什么时候行凶了？沈大人你这话可不能乱说。”
沈玉铮看着侯夫人又问了一遍，侯夫人反应过来，立马大声道：“我就是要状告他行凶弑女！”
“你胡乱攀扯，你没有证据！”汝阳侯急了，急的跳脚。
侯夫人怒火冲天：“沈大人你赶紧将他抓起来，关到牢里，大刑伺候，保管他立马招了。”
“你敢！”
沈玉铮当然没办法将他真的抓了，说汝阳侯弑女，也没有证据。侯府嫡女又是个傻子，说都不会说。
但沈玉铮可以恐吓，她一番连哄带骗，唬的汝阳侯急的面红耳赤，最后沈玉铮扬言要上呈御前，这才让汝阳侯松了口。
剩下的事，就得两人回去处理了。
就算是衙门也不能直接让他们和离，古代社会和离还得通过宗祠。
临走前，汝阳侯夫人多跟沈玉铮说了两句。
“我就说要来大理寺，我去其他衙门，都推脱是家事。一听我说要和离，他们连人都不出现。我若不和离，我女儿就继续有危险，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侯夫人红了眼，她低头擦了擦，抬起来道：“沈大人，律法看似对每个人都公平，但女子的很多冤屈根本无处诉说，而且好像连说出来，都是小事大做一般。但幸好，有沈大人这样一位官在。”
汝阳侯夫人冲她行了一礼，随即走进了夜色中。
沈玉铮提着一盏灯笼，在大理寺门前站了许久。
红舒就守在她不远的身后，目光望着她的背影。
或许沈玉铮自己都不知道，她如今所行之道意味着什么。
如暗夜孤行、沧海孤舟，或许光亮不足以穿透黑暗，但在黎明之前，这束光足够让人看到一丝希望。
以前红舒守在沈玉铮身边，是为了银两，反正她一个跑江湖的，到哪都是赚银子，待在沈玉铮身边还更舒服些。
但现在似乎护在沈玉铮身旁，只这一个行为，便多了些其他意义。
在沈玉铮转过身来时，红舒问：“要回林府吗？”
沈玉铮道：“我想走走。”
说着，她便沿着大理寺围墙，慢慢走了起来。
红舒便跟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这个距离若遇危险，她能及时出手，也不至于打扰到沈玉铮。
沈玉铮提着风灯，沿着围墙绕起圈来。夜晚微风轻柔、树影婆娑，连她脚下的影子都朦胧摇曳。
不知为何，她现在就是不想回林府。
她叹了口气，一抬眼，看到了温云致。
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温云致看到她也很惊讶，转头对着砚石说了两句，便朝她走来。
“阿铮你怎么在这？”他刚问完便想起什么，眼含笑意道，“我差点忘了，这是大理寺，可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回去？”
“这话应该我问温大人才对，这么晚了……”她冷哼一声，“你跟踪我到现在？”
温云致沉默了。
沈玉铮心中恼怒，本就思绪繁杂，这会儿更是无端生起一股烦躁。
面对别人她或许能控制得住脾气，可面对温云致，她瞬间爆发了出来。
“温云致，你非得这样？上赶着的算什么你知道吗？”
沈玉铮上前一步，冷冰冰直视他的眼：“犯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