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
皇帝咬牙切齿地嘶声道，“她说的，是先帝，还是先帝立下的太子啊？”
“儿臣……儿臣不敢说，求父皇责罚！”
萧宸的额头重重地磕在金砖上，他的脸上虽然挂着求饶的软弱，但眼中却闪过一丝阴冷的笑意，李氏，你完了。
果然。
他这句话说完之后，整个御书房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皇帝粗重的喘息声。
接着，就听见皇帝冰冷的声音在空旷的御书房内回荡，“传朕旨意，李氏打断手脚，打入冷宫，每日派人喂食。四皇子年龄尚小，又受贱人蛊惑，便令他闭门思过，不至弱冠之年不许再出门一步。”
“儿臣遵命！”
萧宸再次重重地磕了个头，随即又有些犹豫道，“父皇，那宫内的走水该如何收尾？”
“老四的那些太监宫女还在吗？”皇帝冷冷的问道。
“都在慎刑司的地牢中听候发落，儿臣绝不敢善作主张。”萧宸恭敬地回答道。
“好，让他们领了吧。”
皇帝挥了挥手，似有些疲惫地靠在榻上，“你去吧，朕有些累了。”
“请父皇保重龙体，儿臣告退。”
萧宸弓着身，在皇帝审视的目光中一步一步缓缓地退了出来，待重新走回御书房外，他才站直了身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老狐狸，下一个就是你了。
萧宸面色平静的看了看天空，这日万里无云，一片晴朗，似乎预示着将来的路也将如此。
回到静幽殿后，萧宸叫过姝玉，将皇帝的旨意告知了她。
想到早晨四皇子哭泣的模样，姝玉有些犹豫，迟疑地问道，“王爷，您对四皇子有什么打算？”
“哦？你莫不是还想为他求情。”萧宸有些意外地看向姝玉。
姝玉摇摇头，犹豫着问道，“我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孩子真的没救了吗？”
闻言，萧宸听懂了她话中的疑惑，叹了口气，“嗯，的确没救了，本王还是让你亲眼看看吧。”
担心姝玉误会自己嗜杀成性，萧宸放下手中的茶盏，带着姝玉一路来到了四皇子的宫中。
还没进门，两人便迎面撞见，侍卫抬着一个盖着白布的担架走了出来。
那白布下赫然是一个女子的身形，布上更是已经浸染了触目惊心的大片血渍。
“王爷，这人是……？”
姝玉已经猜到了这女子的下场，有些不忍的躲到萧宸身后。
“这宫女，是老四的侍女。”
萧宸握住姝玉有些冰凉的手，“本王昨夜放回了两个原本服侍他的宫女，这一个不堪凌辱撞柱自尽了；另一个么，老四要吃核桃，让那宫女徒手扒核桃，十指已经废了。”
这？！
姝玉倒吸了一口气，难以置信地看着萧宸，这哪里是什么孩子，分明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走吧，去见见他吧。”
看着姝玉愤怒的神色，萧宸没说什么，只是带着她走进了殿内。
见来人是萧宸，黑衣侍卫沉默地向萧宸躬身行礼，随即打开了门上的锁链。
“啪！”
随着殿门打开，一个瓷碗忽地飞出砸到地上，碎片和一些沾染着血迹的核桃随即四散开来。
“二哥？二哥你来看我了啊！二哥你快把我其他的宫女还回来吧，这个废物连个核桃都扒不好。”
见是萧宸到来，四皇子惊喜地起身，跑到萧宸面前哀求道。
姝玉跟了进去，这才发现四皇子先前坐在身下的，赫然是一个双手缠满绷带，浑身颤抖不止的宫女！
萧宸摇了摇头，看着四皇子道，“老四，是父皇下令关住你，本王也没办法。”
“好二哥，那你去求父皇让我出去吧，我呆得有些腻了。”四皇子嘟了嘟嘴，不满道。
萧宸不再接话，转而说道，“老四，你母妃已经被父皇打入冷宫了。”
“那很好啊，以后就不会有人唠叨我了！”四皇子一愣，随即拍着手笑道。
姝玉实在有些忍不住，从萧宸背后探出头，“四皇子，你还记得我吗？”
“鬼啊！”
四皇子认出了姝玉，被她吓了一跳，脸色苍白地向后躲去。
但当他发现姝玉还活着时，顿时又好奇地跑了过来，“姐姐，你好神奇，我不是把你推到水中了吗？你能和鱼一样在水中呼吸吗？”
看着一脸天真的四皇子，姝玉忽然感觉一股冷意从脚底直达头顶。
这种人，若将来登临地位，这天下的普通人怕是再无活路了吧。
萧宸握住姝玉有些颤抖的手，轻轻拍了拍，“这回你懂了？”
“嗯，奴婢懂了，求王爷出手。”姝玉重重地点了点头。
当夜，
熄灯后，姝玉躺在床榻上，许久都不能入眠。
她的脑海中反复回荡着四皇子的笑容和那两个宫女的惨状，心中五味杂陈。
萧宸听着她紊乱的呼吸声，轻声问道，“在想什么，还在想老四的事？”
“嗯，奴婢想不明白，”
姝玉沉默了一会，终于还是问出了口，“废太子、三皇子、四皇子，他们比您过得更加幸福，为什么却一个比一个残暴？”
半晌，姝玉没有听到萧宸的回应。
就在她以为萧宸不会回应她时，却听萧宸悠悠叹了一口气，“因为，他们都疯了，这宫里，就是会把人都逼疯。”
“本来，其实本王也是要疯的，结果，你来了。”萧宸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萧宸，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姝玉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她忙将头埋进了被子中。
“好，我信你，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的。”黑暗中，萧宸轻轻笑了起来。
次日一早，
姝玉是被宫中的嘈杂声吵醒的。
昨夜，这皇宫竟然又着火了，只是，听过这次起火的前因后果后，姝玉却沉默了下来。
昨夜，那被四皇子折磨得发疯的小宫女，傻笑着打翻了宫内的蜡烛，而后紧紧抱着四皇子烧死在了殿内。
这场大火，仿佛是对这皇宫中无尽罪恶的一次控诉和洗礼。
听闻这个消息，萧宸仍旧面色平静，只是摸了摸姝玉的头，“不要伤心，他们都不是无辜者。”
“我明白。”姝玉轻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早朝上，皇帝震怒，
但当萧宸如实上报小宫女一事后，皇帝却也罕见地不再追究。
只是，这之后没过多久，萧宸便听洪竹禀报，王才伟的干儿子、干女儿全部都换成了新面孔。